或許是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韓骁斂起笑，上前一步擋住那格外明顯的探究視線，率先道：“既然都到這裡了，那就請安小姐仔細辨别屏幕上的人，認真回想一下你們的談話。”

視線被遮擋，望着眼前這張已經斂起笑從而看起來有點兇的警官，安然不禁抿了抿唇，輕咳一聲，緩緩道：“哪個？”

“這個，”手指指向那即便被放大也隻能勉強能看得清五官的人，韓骁淡聲道：“對他有印象嗎？”

“……他是不是姓李？”

“是，”韓骁見縫插針：“還記得你們之間談過什麼嗎？”

“談過什麼……這警官你就有點為難我了，會所每天那麼多人，我要是一個個都記得，那不得要累死我。”

“……他有沒有向你問過其他人。”吳深緩緩道：“比如打聽你們會所的人。”

見是這位靠譜的冷硬警官向自己問話，安然不好意思地将頭發别到耳後，輕聲道：“……好像是有一回。”

“那天他過來，跟往常一樣我們先是聊了會兒天，然後他就問我會所裡是不是每人都有胸牌，我說之前是有，後來漸漸就不用了……”

“然後呢？”韓骁迫不及待問：“他向你打聽的誰？”

“等我想想嘛，警官，”沒好氣地掃了一眼身旁的警官，安然擰起眉頭，垂下眼睑回憶道：“當時……他好像是有問過我，會所裡戴18号牌的人是誰，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以為他之後要點這個人，就随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結果後來他又問了我一次，我就告訴他了。”

“不過警官，”雙手環抱，安然一臉不耐：“這跟案情有什麼關系嗎？！”

“當然有，”視線從吳深臉上移開，韓骁挑了挑眉，繼續道：“所以請你繼續回憶一下那晚他向你打聽這個人的原由。”

“還能是因為什麼，”安然極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無語道：“這裡是夜總會，警官，來這裡的哪個不是沖着年輕漂亮的。”

“不然我為什麼要最後才告訴他。”

“……”似乎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韓骁微微皺起眉，半晌，追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說的那個18号現在人在哪兒？”

“她離職了，”站在一旁的程莉緩緩道：“就在上個月。”

“為什麼離職？離職具體時間又是什麼時候？”

“警官，這裡人員流動頻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程莉無奈解釋：“她離職自然是不想做了，至于離職具體時間，我沒記錯的話大概是……四月底。”

指針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無聲的監控室再次發出聲響，在此刻隻剩下兩人的房間裡，韓骁盯着眼前這張前不久被程莉拿來的關于18号的信息，停頓片刻，緩緩道：“你怎麼看，小吳同志。”

屏幕光亮一直照映着這張年輕面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照片，吳深沒什麼情緒道：“不排除李爾誤殺。”

周遭寂靜無聲，方才狹小局促的空間随着幾人離開，漸漸變得寬敞明亮。視線一直停留在這張與死者長相相似的面孔，韓骁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這下有意思了。”

“……”

“走吧，小吳同志，估計今晚不能早點兒回家了。”

“……”

月光潑灑在地面，如同鍍了一層金光，穿過熱鬧街市，在歌舞升平的甯海市，轟鳴聲此起彼伏的黑色猛獸迅速隐入黑暗，徒留飄散的白氣奔上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