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睢無辜看着陳令荀。
陳令荀:“……”
他捏捏鼻梁,唉聲歎氣,“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不跟小藻好兄弟嗎?不應該心有靈犀,還用問我?”
“所以沒有去衛生間,那就是——後花園?”越睢問。
陳令荀臉一黑,沒好氣:“說了不知道,你爸呢?”
那就是了。越睢心想。
不知道今天陳令荀脾氣怎麼這麼暴,他笑着插科打诨兩句,把陳令荀送到他爸旁邊,轉身鑽進跟他關系不錯的一堆人裡面,聊了兩句,對壽萬幾人道:“有點悶,你們也這麼覺得吧?”
說着他用手給自己扇扇風。
壽萬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覺得這裡悶。
他跟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遲疑附和:“嗯……是有點悶。”
越睢立刻放下酒杯,撫掌。
“太好了,那我們正好出去吹吹風吧。”
壽萬:“啊?”
“好哥們兒,”越睢搭上他的肩,語重心長,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跟我不需要客氣。”
壽萬一驚,手中的酒杯差點都沒握住。
“不就是想去後花園透透風嗎,我陪你!”越睢聲音略略提高,大手一揮,“都一起去呗,有什麼好害羞的。”
說完就把杯子扔下,招呼幾人往外走:“走啊,一起。”
身邊同伴互相對視一眼,都遲疑擡腳跟着人走了,壽萬望着幾人遠走的背影,頭發絲兒都帶着幾分顫抖,瞳孔地震。
越睢被鬼附身了?!
旁邊好友叫他:“你不出去?”
“啊,出去,出去……”
壽萬撓撓頭,遠遠綴在幾人後面。
越睢頂着他爺爺看不肖子孫的目光,成功領着一群人大搖大擺到院子裡玩。
壽萬望着越睢跟幾人談笑甚歡,摸上自己的袖口,心中疑惑更甚。
越睢竟然不去找陳令藻,擱這聊天?
不對勁,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對勁。
壽萬找了個合适的賞花的欄杆位置,在邊緣位置邊視奸越睢,邊和朋友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他就看見越睢賊眉鼠眼地張望一周,他立刻轉臉和朋友說話。
等視線消失,壽萬移回目光。
越睢飛速消失,壽萬一轉頭,看他扒在牆角,一眨眼,就閃身進了拐角,不見了。
壽萬精神一振,推開朋友,迅速貓到剛才的小角,探頭。
頭探回來。
壽萬面無表情回到剛才蹲着的欄杆面前,罰站。
呵,他就知道這小子不安好心。
當初小學的時候,用什麼他影響小藻學習,不讓他和陳令藻一起玩,上初中還是這個借口,高中自然也是重要時期——現在大學了,竟然還能背着這麼多人,偷偷摸摸去找陳令藻玩。
用這種拙劣的謊言阻止他和陳令藻交朋友,真是無恥啊。
呸!
壽萬恨恨踹一腳欄杆,沒顧及朋友探究的目光,又向那邊望了一眼。
還送玫瑰花,手段真多啊。
等等。
壽萬恍然回神,拽拽旁邊的朋友,真心疑問:“你會送我花嗎?”
朋友:“咋?”
“就是你會不會送花給我!”
朋友:“我給你靈堂獻花嗎?”
這才對。
壽萬沒計較朋友的大逆不道,沉着臉轉過頭去。
他的gay達決計不會出錯。
壽萬咬牙切齒。
越睢這詭計多端的gay,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不能讓他未來的好友被這種gay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一定要告訴陳令藻真相,讓陳令藻看出越睢的狼子野心!
壽萬握拳,下定決心。
*
陳令藻從滿是酒氣的屋子中出來,被擁入月色與微風的懷抱。
他對這裡有種陌生的熟悉,小時候,越睢奶奶還在世時,他跟越睢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後來因為英哥的事,宋女士罵了越老爺子一頓,他和越睢都有段時間沒來了。
不過這裡變化不大,最重要的是還有越奶奶喜歡的花。
正中間是一個大花壇,四周的張牙舞爪的花被栅欄圍成一叢叢,更遠一些有個小涼亭,依水而傍。
地面鋪了一層細細的石子,陳令藻踩上去,鞋底壓出咔噌咔噌的輕微摩擦聲。轉過右側一大叢花和一些灌木叢,一座吊椅染上月光,靜靜矗立着。
陳令藻走近。吊椅很幹淨,泛着銀光。
陳令藻在椅子表面抹了一把,手指依舊幹幹淨淨,拍拍手,坐了下來。
他向後倚,腳掌一蹬,吊椅嘎吱嘎吱晃起來。
微風拂面,陳令藻舒服得快要睡着。
在這種極度舒适的狀态下,他眼前晃過幾個畫面。他好像……曾經在這個地方坐過。然後發生了什麼事呢?
他的手緩緩摸上吊椅的扶手,用指腹摩挲它光滑的表面,歪頭思考。
當時他坐在這裡,抱着一隻老貓,晃着吊椅,然後……
身後傳來細微的響動,陳令藻回頭。
天邊雲層吞噬月色,近處的燈散發圓潤的、如同月亮的微光,眼前突然出現一支玫瑰花。
吊椅停止搖擺。
越睢。
陳令藻的目光定在面前人的臉上。
他想起來了,然後,他看到了越睢和一支玫瑰花。就先現在一樣。
小小的越睢舉着玫瑰:“玫瑰花,送給你!”
大大的越睢舉着玫瑰:“玫瑰花,送給你~”
時間是一層薄薄的屏障,面前的臉與記憶中的臉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