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道歉,他又良心難安,不自覺替越睢辯解:越睢睡姿不好不過是喜歡緊緊抱着他,一點縫隙都沒有,并沒有打擾他自己睡覺,反而他睡得也很舒服;越睢不是白天累慘了,晚上不會打呼噜,打呼噜聲音也不大,也不會影響他;又臭又熱,可是實際上越睢每次要和他睡覺,都是會洗很長時間的澡,和他一款沐浴露,洗完卻是不盡相同的味道,但毋庸置疑是香的,熱但是在他沒有明确自己性向之前,卻也沒有打擾他什麼——他也從來不介意越睢打遊戲菜菜的。
陳令藻越想頭越低,強撐着沒道歉,眼角卻控制不住地偷偷瞄向越睢。
越睢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麼。但是臉沉沉的,一看就是強壓着情緒。
越睢生氣了。
越睢肯定生氣了。
越睢生氣是應該的,他說話那麼過分。
陳令藻心頭一跳。那、那越睢會跟他絕交嗎?
要是跟他絕交的話,也是一種殊途同歸。
陳令藻别開臉。
……
越睢并不在意陳令藻說他不好的那些話。畢竟說得也不錯,跟被小貓爪子撓一下似的,不痛不癢,他皮厚,皮都撓不破。
不過……越睢神色晦暗看向陳令藻瘦削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可愛。
陳令藻心虛的時候也可愛。
越睢虛虛壓下上翹的嘴角,眉眼一耷拉,戲張嘴就來:“原來你一直這麼讨厭我嗎?”
他是為了他和陳令藻的友情。現在陳令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迷了心智,等清醒一定會後悔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陳令藻将來不後悔,自然現在就要用盡各種手段把苗頭掐滅,野草沒了根怎麼可能春風吹又生?
那麼适當裝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越睢想得很好,演技也不賴,任誰來看都是一傷心到極緻的人。
“讓你忍了這麼久,還顧及我的面子,是我不好。”
“我想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卻沒發現我的朋友因為我忍耐了這麼久,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
語氣隐忍,聲線顫抖,不偏不倚射中陳令藻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天啊,他在做什麼。
陳令藻撐在桌上的胳膊微微顫抖,他的情緒像是一瓶咕嘟咕嘟冒泡的汽水,氣泡一個個變大、融合,把他的胸膛撐得酸脹不已,就要撐爆了!
越睢在跟他道歉,他卻想越睢是不是要和他絕交。
“對不起。”
在越睢又一次低沉重複自己錯誤時,陳令藻忍不下去了,迅速一擺頭:“越睢,我不需要你向我道歉!”
越睢眸子一亮,又很快暗下去,苦笑:“你要……和我絕交嗎?已經讨厭我到這種地步了嗎?”
“絕交”二字他說得沉哀悲婉,眼中隐有淚光閃爍。
鄒友和胡亦陽左看看,右看看。
越睢的言行舉止無一不體現出“絕交”二字,堪稱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事的樣子。
陳令藻被他對自己深厚的友誼打動,又因為自己的友誼變質成喜歡而内心酸澀。
“沒有,我沒有。”
他強壓下心底的百感交集,堅定而認真地否認,“越睢,我們是朋友,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是最好的朋友。”
越睢執拗地糾正他,陳令藻也笑笑,沒反駁,順着他的話說下去,難以啟齒,“我沒有那麼想過你,我,我隻是為了……”
越睢:“為了不和我一起睡覺?”
胡亦陽警覺:?
陳令藻點頭。
胡亦陽發出紅色警報。
越睢:“隻是這樣嗎?隻有這個原因?”
越睢心裡急,表演就不那麼能壓抑住自己的本性。是因為有外人在場嗎?陳令藻明顯是有事瞞着他不說,以前陳令藻都會說他們是“最好的朋友”,這次竟然落下了“最好”兩字。
越睢的直覺告訴他,陳令藻瞞着他的事和這兩個字休戚相關,不弄懂到底瞞了他什麼,他和陳令藻很可能越走越遠。
越睢語氣怎麼變這麼快?陳令藻疑惑着,目光停留在越睢臉上。
越睢也發覺自己的失誤,連忙調整狀态:“我是說,如果你真的不讨厭我,那你和我一起睡吧。”
陳令藻審視的目光一僵。
啊?
越睢垂眸:“你還是……算了,不用勉強自己,我……”
“不勉強。”陳令藻擠出一個笑容,哥倆好地去拍越睢的肩膀,“咱們關系這麼好,有什麼不行的,哈哈哈。”
越睢輕輕“嗯”一聲,比陳令藻還高大的男人就順勢靠在陳令藻堅實可靠的臂膀,聲音委委屈屈,仿佛包着淚:
“藻藻,還是你對我最好。你是我永遠的、最好的朋友。”
鄒友為兩人和好鼓掌慶祝,胡亦陽心裡對着越睢大呼“此子斷不可留”。
确定了,他确定了!
越睢,他們的越哥,他們宿舍最“恐同”的那個直男,他絕對有問題!
他一直以為這兩人要是有gay,是陳小藻的可能更大,現在看來——明明是越睢把陳令藻哄得團團轉!
可憐的陳小藻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胡亦陽對陳令藻投以同情的目光。
陳令藻自覺安慰好越睢,又開始安安靜靜幹飯。
在聽到胡亦陽悄摸的問題時,他隻有一個反應:
他裝直男這麼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