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看着裡奧，過了會兒，說：“好。”

裡奧帶着澤維爾，走出了空無一人的酒館。他們很自然地牽起手，漫步在這個小鎮的街道上。

天空中，繁星閃爍着，今天沒有看到月亮的蹤迹。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到處都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靴子塌在石闆路面上，發出一些聲響。街邊的窗戶上挂着的紅色石頭發出暗淡的光，為他們指引前進的道路。

兩人的酒勁還沒有過去，都有些暈暈的，不知走了多久，才來到小鎮的廣場上面。

說是廣場，但也隻是稍大一點的空地，地面上鑲嵌了一圈螢石作為邊界。

此刻，廣場的中央隻有一堆燃盡的木頭，顯然，篝火已經燒完了，眼下隻有一堆餘燼，一陣微風吹過，被燒得焦黑的木頭碎塊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澤維爾看見了，對着旁邊的裡奧說：“看來儀式已經結束了。”

“我們走吧。”

裡奧卻拉住他的手：“等等。”

“你想跳舞嗎，澤維爾？”

“什麼？”

“你想跳舞嗎？”裡奧灼灼地看着澤維爾，說：“我們可以在這裡跳舞。”

“我不會跳舞。”

“我可以教你。”

“可是，火堆已經熄滅了。”

“隻要你想，我可以讓它再燃起來。”裡奧認真地說。

“所以，你想跳舞嗎？”

澤維爾望着他，點了點頭。

裡奧走到火堆的邊上，輕輕擡手，那堆燃盡的木頭上面頓時又重新生出火光來。

這是一堆用魂能凝聚而成的火焰，一開始它們很活躍，但忽明忽暗，仿佛随時都會熄滅，但慢慢地，火焰變得穩定下來，好像廣場上，真有這樣一團安靜燃燒的小小篝火。

裡奧站在火堆旁，向澤維爾伸出一隻手。

“來吧。”

裡奧輕輕攬着澤維爾的腰，澤維爾也攬住裡奧的腰，兩人的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他們的腳下開始慢慢移動。

澤維爾跟着裡奧的步伐，笨拙地學習舞步，在這一方面，裡奧顯得異常純熟，他的腳步輕盈，動作輕快，但澤維爾的卻總是失誤，往往會踩住裡奧的腳。不過裡奧很有耐心，他教導澤維爾正确的動作，幫他糾正發力的姿勢。

“跟着我的節拍，一，二，三，四……”裡奧低聲說，他們的臉靠的很近，面龐上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帶出的氣流。

“一，二，三，四……”

很快，澤維爾就會了。他們緊緊擁抱着，圍繞在溫暖的火堆旁，跳了一圈，又一圈。

他們跳了很久，直到彼此的呼吸聲都變得粗重，舞步才慢慢變慢下來。

裡奧看着澤維爾，他的面容十分紅潤，秀氣的鼻子上沁出點汗來，嘴唇變得飽滿而濕潤，就像一顆櫻桃，這讓他清冷而精緻的五官因此多了幾分旖麗的色彩。他湛藍的瞳孔有些失焦，似乎還沒有從酒精中脫離出來。

裡奧說：“你真美……澤維爾。”

澤維爾也望着裡奧，看見火光下，他英俊的面孔被蒙上一層溫暖的光，他金色的瞳孔專注地看着澤維爾，透過瞳孔的反射，澤維爾能夠看見其中躍動的火焰。

“你知道嗎？我覺得，我自己喜歡上你了。”裡奧說。

“你喜歡我？”澤維爾的眼看起來有些迷蒙。

“對，我喜歡你。”裡奧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了……也許，是在一開始。”

“喜歡……你為什麼喜歡我？”澤維爾喃喃道。

“我不知道，你明明是我的敵人，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喜歡你……”裡奧的眼中也迷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也許，喜歡并不需要理由。”

裡奧熾熱的眼神望着他：“對不起，我之前說了很多傷人的話，我想明白了，我之所以這樣說，也許是因為我在心裡，一直都不肯承認對你的……喜歡。我需要給你道歉，對不起，澤維爾……”

“什麼是……喜歡，不明白……”

“喜歡，就是我在看着你的時候，心中會泛起一種開心的感覺，就是我們一起相處的時候，永遠比和其它人在一起更加輕松愉快，就是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時，充滿了力量，有了你，我就可以越過無數個難關，挑戰無數個困難……”裡奧說，“這就是喜歡。”

“那麼，你喜歡我嗎，澤維爾？”裡奧湊在澤維爾的耳邊輕輕說，吹來的灼熱氣息，仿佛穿透了他的腦海，直達他的心髒。

喜歡……

我喜歡裡奧嗎？

我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感覺嗎？

和裡奧在一起時，我會覺得心中充滿了力量，不畏懼任何事情嗎？

澤維爾慢慢回想起和裡奧相處的經曆，裡奧從帕魯修的手中救下他來，和他說話，帶他參觀他自己喜歡待的地方，幫助他逃出監牢，在森林裡面共同禦敵，幫他緩解寒氣之苦。

咚咚，咚咚……

久違地，澤維爾聽到了自己的心髒跳動的聲音，他的心中湧現出一種莫名的感受。

“你喜歡我嗎？”裡奧問。

澤維爾眼神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你，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

“沒有關系，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裡奧說，“你的心髒是冰做成的，但這并不代表你沒有感情。我收回之前我說過的話。你不是機器，也不是煉金造物，你是人，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死裡逃生的人，我不管别人怎麼看你，但我相信，你擁有情感，并且在此刻，擁有和我相同的感受。”

“什麼……感受？”

“你記住，這種感受……就叫做愛。”裡奧呢喃道。

下一秒，他吻住了澤維爾。

唇邊傳來溫暖的感受，澤維爾睜大了眼睛，他想要推開裡奧，裡奧卻牢牢地鎖住他的手臂，緊緊地擁抱住他，把這個吻持續下去。慢慢地，澤維爾不反抗了，他閉上眼睛，用心感受着。

在寂寥無人的深夜裡，這裡是一處人造的篝火，沒有新鮮的花朵，沒有豐盛的餐食，也沒有旁人送上的祝福，但隻要溫暖的火光就已經足夠，在它的籠罩下，連繁星也變得暗淡了，天地仿佛走到了盡頭，隻剩下這兩個人，隻為了見證心中的愛，擁吻在一起，永遠也不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