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雷蒙德緩緩念叨這兩個字,“堅持……又有什麼用?”
“北邊的戰事接連潰敗,我們的軍隊壓根就抵擋不住那些怪物。帝國現在也已經是千瘡百孔,那些狂躁者越來越多,現在雖然還能勉強控制,但照這樣下去,遲早有鎮壓不下去的那天,我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
伊查說:“陛下,您操勞過度,太辛苦了,但時期也不是沒有轉機,我們手中的軍隊尚有一半還多,加以戰術,未必不能勝過那些沒有思維的怪物,至于狂躁的流行,绯瑟的曆史上也不是沒有記載,它來得快,去地也快,屬下相信,我們遲早有一天能度過難關。”
雷蒙德說:“這種時候,難得還有人能來安慰我。”
“為陛下排憂是屬下的榮幸,也是職責。”
“好了,不必說了,你出去吧,讓我和帕魯修一個人呆一會兒。”雷蒙德說。
“是。”伊查恭敬道,他走到門口。兩旁的侍衛打開大門,前面卻陡然立着一個人影。
“裡奧殿下,您怎麼來了?”伊查愣住了。
“我回來了。”裡奧答道,他不等伊查反應過來,便繞過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去,果然發現了雷蒙德。
“你……”雷蒙德望着眼前的青年,半晌,才說:“回來了。”
裡奧看上去像是經過了連日的跋涉,頭發散亂,面容有些疲憊衣着破舊,布料上帶着許多磨損的痕迹,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金色的眸子直視着雷蒙德,平靜地說:“我回來了,父親。”
雷蒙德直起身來,兩人面前正好隔着黃金棺木,他說:“你……辛苦了,這段日子。”
裡奧卻沒有回答,眸子卻依舊直視着雷蒙德。
雷蒙德皺了皺眉,神殿内的氣氛沉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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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維爾站在一處小小的丘陵上往下望。
這裡是薩達平原,位于绯瑟帝國的北側,大大小小豐饒而富足的聚落組成了它的骨架,終年繁茂的炎樹森林為它披上了一層燦爛的衣裳。
绯瑟的炎樹是最多的,其它地方很少能見到這種有金色葉子的樹木,澤維爾放眼望去,隻見碧空如洗,蔥蔥郁郁的金色樹木鋪陳開來,一條條的,像環帶一樣,在大地上宛如交織着的靜态河流一般,期間點綴着的鵝卵石般的小塊,則是一個個绯瑟平原上的村落,绯瑟的衆多平民,就在這些地方繁衍生息。再往前,依稀能望見幾個大城池聳立的城牆,那幾座城池拱衛起來的地方,便是绯瑟的皇都了。
澤維爾又轉過身,望向背後,卻是又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遠處的天是陰沉的,天上堆積着厚厚的雲層,像是随時會爆發一場大雨,迎面吹來一陣陣凜冽的風,地面上的炎樹哪還有什麼鮮亮的色彩,冰霜爬滿了整個樹幹,連葉片上面都覆滿了冰晶。
零零散散的一些奇異造物正在地上漫無目的地遊蕩着,大部分是冰人,它們沒有面孔,隻長出來人類的四肢,有的騎在冰做的戰馬上面,還有少部分漂浮在低空中的冰元素精靈,雙眼緩慢地俯視着地面,像是在尋找目标,幾隻像是用冰雕成的動物在地面上緩慢爬行。
澤維爾從丘陵高處走下來,這時,一個冰人注意到了他。
冰人的面孔緩緩望澤維爾這邊偏移,它提起手中的長矛,開始向這邊行進,幾隻天空中的元素精靈也慢慢靠過來,翅膀的邊緣慢慢凝結起鋒利的冰錐。
澤維爾不僅不躲避,反而徑直走到了這幾個生物面前。冰人的脖子往前伸了伸,似乎有些疑惑。
白發少年就這樣看着它。
片刻過後,冰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單膝跪在地上,開始向前行禮,元素精靈也落在地面上,翅膀收在背後,俯下身體,它們那純粹能量體構成的面容中仿佛透露出一些惶恐。
“行了。”澤維爾說。
這些造物沒有動。
“好了,都起來吧。”澤維爾又說。
它們才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但依然立在原地。
澤維爾問道:“父親在哪裡?我感覺到他了。”
那元素精靈的口中發出一些晦澀難懂的音符,繼而又是一些音符,這次要低沉一些,而且要快速得多。
“行了,我知道了。”澤維爾說,“帶我去見他。”
精靈短促地回應了,它又行了禮,張開翅膀,手往前指了指,示意前進的方向,又返過來,扶住澤維爾的身體,翅膀開始緩慢震動。
“走吧。”
下一刻,精靈攜着澤維爾,一齊沖到了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