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顯是在挑釁,溫初夏卻沒有立刻回應,反手捏了捏挂在書包拉鍊上的粉團子,在交流頻道裡說:
“問你個事兒,我之前當惡毒女二的時候,演技應該比她好吧?”
“那當然啦。”粉團子吹起彩虹屁,“上任前主管給我看了你做女二任務的記錄,宿主你表現得可好了,完全符合人設,精彩到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把手伸進屏幕扇你幾巴掌的程度呢!”
“……”
你這究竟是誇還是諷?
溫初夏沒注意到,在自己和粉團子精神交流的這段時間裡,教室的氣氛因為她的謎之沉默而迅速變得凝重,安靜中透露着絲絲詭異。
圍觀的同學内心OS:
我靠溫初夏的眼神好可怕啊,冷漠中帶着憤恨,哀怨裡藏着憐憫。她之前被周雅怡欺負過這麼多回,這次終于打算奮起反擊了?!
而方才還興緻勃勃要為難人的周雅宜,此刻也升起一陣緊張:溫初夏這是想幹嘛?不會要撲過來打我吧?
周雅宜内心慫得要死,但為了面上挂得住,隻能硬着頭皮再次打破沉默,當然,這回她的聲音就沒那麼甜了:
“你沒聽見嗎,我剛才說……”
“呲——!”
闆凳摩擦地闆,發出尖銳聲響。
溫初夏拉開後門的凳子,把書包扔到桌上,繞身坐下,一套動作行為流水。
“你坐在我的座位上幹什麼?!”周雅宜一臉錯愕。
“顯而易見,換位子啊。”溫初夏打開書包拿出課本,往幾乎是空蕩蕩的桌肚裡填,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
周雅宜沒料到她會這樣,腦子都是懵的,愣了兩秒才又尖聲道:“誰要跟你換位子了?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
“那你坐着我的課桌踩着我的闆凳,經過我的允許了嗎?”溫初夏聲音涼涼的,她拿着水杯站起來,想要去教室外接水。
莫名其妙落了下風的周雅宜有些胸悶氣短,感受到周遭看戲的目光,她心裡發虛,面上卻更要硬撐。
“我、我憑什麼要你允許啊?教室裡的桌椅闆凳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坐就坐怎麼了。”
還有你那是什麼眼神?别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裡肯定在罵我!
“怎麼了一個個的,扭着頭看什麼呢?”
這時,語文老師兼班主任阚春蘭抱着課本從前門進來,鏡片之下的目光十分犀利,“周雅宜、溫初夏,你倆站在教室後面幹什麼?”
本來想去接水的溫初夏立刻乖巧坐下,道:“沒什麼老師,就是我和周同學換了個位置。”
周雅宜一聽,又要開炸:“誰答應和你換位置了?!你經過我允許了嗎!”
恰好這時上課鈴響了,阚春蘭看了看一臉淡定的溫初夏,又看了看氣急敗壞的周雅宜,嚴肅地說:“現在是上課時間,周雅宜你先坐下,有什麼事下課再說。”
周大小姐雖然跋扈,但基本的尊師重道還是懂的,更何況這裡是教室,知道再鬧下去自己的面子也不會好看,所以輕跺了下腳,拉開原本屬于溫初夏的凳子,憋屈地坐下。
兩秒後,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凳子是自己踩過的,于是從桌肚裡掏出本《悲慘世界》,故意向溫初夏晃了晃,等她眼神看過來時,就立刻把書墊在身下。
溫初夏内心呵呵,好幼稚的惡毒女二。
課後,周雅宜被阚春蘭叫去了辦公室,溫初夏拿着杯子去接水,毫不意外地被周雅宜的一幫小姐妹堵在了走廊。
“有何貴幹?”溫初夏肩膀靠在瓷磚牆上,捂嘴打了個哈欠。
昨天晚上她心情太差了沒睡好,剛才語文課上困的差點睡過去。
蘇筱筱是周雅宜最好的朋友,所以是由她開的口:“這周六是雅宜的十六歲生日,周家要舉辦晚宴,全班所有人都收到了邀請,隻有一個人除外,你猜那個人是誰?”
“……”
溫初夏把在她腦子裡跳着觸電舞的外國精神小夥趕出去,想着反正是初來乍到,于是配合這幫小女孩演起戲。
她眨着一雙水靈靈的清澈杏眼:“我?”
“當然,不是你還能是誰。”蘇筱筱嗤笑着,又話鋒一轉:“不過吧,雅宜剛才改變了主意,覺得你也是班集體的一份子,單單不邀請你好像說不過去……”
“所以就是又要我去咯?”溫初夏又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疲憊:“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其他事嗎,趕緊的一塊兒說吧。”
她困死了,想回去補覺。
見這人一副氣定神閑的表情,顯然是沒把她們當碟菜看,蘇筱筱險些沒繃住,“哼”了一聲,撂下最後一句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到時候可别不來。”
這群人來的快去的也快,目送她們走後,溫初夏沒忍住又打了第三個哈欠,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回去眯個五分鐘,結果,居然又雙叒被攔住了。
“你這周六真的要去參加生日宴嗎?”
溫初夏是先聽見聲音,然後才不耐煩地擡頭,看見一位俊秀飛揚、濃眉大眼的少年。
“叮。”
“《等風說雨停》男四【季明軒】已上線。
人物介紹:女二周雅宜的表弟,也是男主宋雲澤轉學來清荟後結交的好友之一,千寵百愛中長大的獨生子,從小就愛和周雅宜對着幹,不學無術不求上進,唯一的人生規劃就是在大學畢業後回家繼承家業。”
溫初夏困的想罵人,但看在對方是重要角色的份兒上忍住了,強撐起精神,回答:“對啊。有什麼事嗎?”
季明軒用一種雖然算不上蔑視,但總歸不太禮貌的眼神上下打量溫初夏一眼,道:“參加宴會是要穿禮服的,不然不禮貌,還會被别人看不起,你……應該是沒禮服吧?”
溫初夏皺了皺眉,算是徹底沒了睡意,問:“所以呢?”
季明軒不再和她賣關子,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可以給你送套禮服。隻要你願意跟我合夥,在周雅宜生日那天給她找氣受。”
喲,搞破壞啊?
我喜歡。
溫初夏來了興緻:“怎麼找?你已經想好點子了?”
“那是當然。”季明軒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我表姐這個女人吧,從小就厭男厭的要死,尤其是對我這個便宜表弟,那叫一個血淡于水冷酷無情,我打小在她的剝削壓迫下長大,日子過的水深……”
“停。”
溫初夏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并不想聽這位随便一件襯衫就接近五位數的富二代即興創作的“血淚童年回憶錄”。
“說重點的。”她催促。
“總之就是周雅宜不喜歡全天下的男人,但唯獨喜歡時準。”
擔心溫初夏這個一心隻知道埋頭苦學的大學霸不知道自己說的是誰,季明軒還特地善解人意地介紹說:
“時準你知道吧?就是咱們班隔壁的隔壁,一班的班長,據說是全校公認的校草,連好多高三的女生都喜歡他——但我覺得吧,其實時準長的也就那樣,還是我更帥一點……”他摸摸下巴。
溫初夏:“……”
“是的你更帥然後呢?”
“真哒?!”
沒想到溫初夏會這麼說,季明軒一下子站直了:“你真這麼認為?!”
溫初夏覺得和這孩子說話是真費勁,怎麼老是說着說着就偏離重點?
她眯起眼睛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呢——?”
季明軒有些讪讪,繼續道:“然後當然是時準也會參加我表姐的生日宴會,到時候我就把他介紹給你認識——時準成績也特好,你是年級第一他是年級第二,你倆肯定有共同話題。”
“反正我表姐隻要看見時準和别的女生講話,她就不開心。而隻要看見她不開心,我就很開心。”
季明軒信心十足:“怎麼樣?要合作嗎?”
溫初夏報之以虛僞的假笑,接着迅速冷臉:“呵呵,不約。”
“為什麼啊?”少年錯愕。
“沒有為什麼,一邊兒玩去吧你。”
溫初夏不再理他,快步走去教室。
周雅宜的十六歲生日宴會是個非常重要的劇情點,因為《等風說雨停》中,女主溫初夏和男二時準就是在宴會上認識的。
那晚,溫初夏身穿素雅白裙,孤身一人站在衆多打扮華麗複雜的賓客之間,如同一隻誤入都市樊籠的林間小鹿,滿園姹紫嫣紅中孤芳自賞的純白玫瑰。
時準一見到她,就徹底挪不開眼了,從此便甘願傾盡整個青春,默默守護在她的身旁。
而抛去所謂的女主光環外,時準之所以會對溫初夏一見鐘情死心塌地,并不隻是因為她漂亮堅韌人格魅力拉滿,而是——
溫初夏長的很像時準早夭的妹妹。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樣子簡直和時淼某張對着鏡頭開懷大笑的照片一模一樣。
時淼的死是時家一道抹不去也好不了的傷疤,所以時準才會不受控制地想靠近溫初夏,關心她呵護她,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回到教室,溫初夏發現自己座位上多了一堆書,上節課被周雅宜當屁墊使過的《悲慘世界》還堂而皇之地放在最上面。
彎腰往桌肚一看,屬于周雅宜的那零星幾本書也被拿走了。
行,倒省的她自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