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裡大家都住在這裡,想找點單獨相處的機會就不容易了,要是被其他人——她的意思是,那些麻煩的家夥,如果被他們發現她和棗的關系……
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想想那個場景就覺得有夠麻煩。
朝日奈秋森暗地裡瘋狂搖頭。
“想什麼呢?”朝日奈棗看她臉色一變再變,也不知道她那小腦瓜裡面到底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沙發很大,但是朝日奈秋森就是想要坐在正中間。于是她蹭了過去,把朝日奈棗往邊上頂去。
她湊過頭去看他看的雜志,是關于大學體育的雜志,上面用了一整頁的篇幅寫了明慈大學籃球部的新任首發——朝日奈昴。他跳起投籃的照片竟然也占據了整整一頁,記者寫他是“明慈新賽季的王牌”。
阿昴倒是事業蒸蒸日上呢,就是不知道他的情場是不是也會像事業一樣春風得意。朝日奈秋森有些看好戲地想着。
她穿了長裙,盤腿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寬寬松松的睡衣中,探頭探腦的樣子像一隻站在沙發上的長毛貓——一個毛茸茸的三角飯團。
她挖了一口脆生生的西瓜,塞進嘴裡,轉換話題問道:“可是你以前不是再晚都要回你那個小公寓嗎?而且今天你不回去……”
她咽下這一口,繼續道:“小貓怎麼辦呢?”
朝日奈棗:“小貓自己在家一晚上沒有關系。”
他拿出手機,打開家裡的監控,給她看正在家裡客廳獨自玩球的小貓。
“那你……你的房間現在能住嗎?”
她想到上一次玩遊戲玩得很晚的時候,她還勸他在公寓将就一晚,明早再去上班也來得及。但他卻說……說什麼公寓裡面沒有換洗衣服也沒有……床單被套?總歸當時的房間是雜物間一樣的存在。
他現在就可以住在雜物間了嗎?
還是說,他在什麼時候已經搬回來了?
她怎麼不知道?
再說,他沒什麼事情,突然搬回來幹什麼?
費心費力……為了她嗎?
朝日奈秋森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太過自戀了。
但她覺得這就是最合适的答案。
她眼巴巴看着他,等他有個讓她滿意的答案。
朝日奈棗慢慢悠悠:“之前就想找個時間收拾一下房間,隻是把這件事情稍微提前了一點。所以現在已經收拾好了,随時可以回來住。”
“哇哦。”朝日奈秋森幹巴巴地感歎了一聲,“那棗哥為什麼突然想要回來住呢?”
她再一次把話題拉回天平的一端。
兩個人都希望對方能夠坦誠地說出某句話,但都對此閉口不談。
誰都想要掌控最終的主動權。
朝日奈棗定定地看她。
朝日奈秋森心不在焉地戳着手裡的勺子,她眼神躲閃不和朝日奈棗對上。
勺子已經深深嵌在西瓜瓤裡,淡紅色的汁水在張力的作用下在切面邊界鼓起小小的弧度。
沒有人注意到這滴快要溢出的西瓜汁。
“因為——”朝日奈棗替她扶正快要傾倒的西瓜:“因為有人還有個答案沒有告訴我。”
“咚咚、咚咚”
朝日奈秋森聽不清,這究竟是她的心跳聲,還是他的心跳聲。
她舔了舔上唇,甜滋滋的,是西瓜的清甜。
“都給你吧。”她把吃到一半的西瓜連着勺子往朝日奈棗懷裡一塞,然後拍拍手,兩手空空跑回了房間。
朝日奈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慢吞吞地挖了一勺西瓜,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很脆,很甜。
也很快就要得到答案了。
朝日奈棗很有耐心。
朝日奈秋森三步并兩步跑回房間,拖鞋踩在地闆上乒乒乓乓響。
房間的燈沒開,月光投過窗簾的縫隙影影綽綽照着房内的陳設。
她甩上房門,撲上床,腦袋埋在枕間。
——啊啊啊啊啊啊!
她為什麼就這樣跑回來了啊?!
她剛才為什麼不順着話說下去?
問點什麼,說點什麼。
或者幹脆答應——幹脆就答應好了!
為什麼這句答應這麼難以說出口?
明明已經在喉嚨口了。
明明那句“我也喜歡你”已經要說出口。
為什麼會變成“都給你吧”這種奇怪的話啊!而且那是她吃到一半的西瓜啊吃到一半的!
她忽然擡起腦袋:“他應該不會嫌棄吧?”
“他要是嫌棄就完蛋了!”朝日奈秋森惡狠狠地自言自語。
她擡頭,正好對着窗口。
窗戶大約是沒有關緊,有風吹進的時候,紗簾飄了起來。
月光偷偷溜了進來,照得房間更亮了一點。
她面前的枕頭上,除了她的影子,似乎還有另一道黑乎乎的東西。
她以為是污漬,于是上手去蹭,卻發現那隻是一團影子。
一團從床的側面打過來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