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柏封棠突然出手拉過柳鸷。
柳鸷感覺後頸一陣涼飕飕,她探手摸了下後頸,指尖染了一抹朱紅,瞬間又消失了。
熱暈了?
還是眼花了?
柳鸷晃過神,隻聽柏封棠嚴肅道:“柳鸷,你可能想多了。這一片沙漠很大,我們遇到一個新的墓碑,其實并不奇怪。”
陳離翡無知無畏,“不呀。我覺得柳鸷剛剛說得有意思的。”
柏封棠給秦為墨遞了一個眼神,秦為墨立即意會,“小翡,不要胡說。”
柳鸷平靜道:“各位,剛剛是我胡亂猜測的,但我們可以驗證下。”
“什麼?”
“挖個墳。”
“又挖墳?我們要改行當盜墓小隊嗎?”
冷荻的眼神在四人之中掃視,思索半響,“先挖了看看。”
一群人在嵌套的畫中畫裡,埋頭挖墳。
畫外,那隻蒼白的手,随意将钗筆丢在一旁,施施然道:“就留你這一條小命,我倒要看看你能折騰出什麼把戲。”
這一次挖墳有柏封棠幫忙,速度快了很多,挖得也比之前更深。
但都沒有看到木乃伊的棺材。
“這裡大概不是原來的地方。”
冷荻說:“算了。我們先去沙緒酒莊吧,不然一會黑天摸地的,今晚就難熬了。”
夕陽漸漸接近地平線,光芒也越來越微弱。天空如暗黑的網籠罩而下,将整個沙漠緩緩吞噬。
風變大了,攜着冷意撲面而來,溫度驟降,所有人都将衣襟拉緊了些。
一行人迅速往前,走了一會,白從歡瞭望遠方,“哎,你們看那沙丘裡是不是有燈光?”
一個微弱的燈光緩緩的移動在風沙之中。衆人欣喜,如窺見救世的明燈。
“好像是一間屋子?但這屋子怎麼會動?搖搖晃晃的,該不會是海市蜃樓吧?”
“我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用,它正在向我們移動過來。”
沙丘越近,燈光越亮,選手們才看清楚,是一間鑲嵌在沙丘之内的小木屋,木門緊關,門邊的窗口大開,懸挂着一展紅燈籠,照亮了當鋪二字,在昏暗的沙漠裡,顯得相當詭異。
沙丘緩緩越靠越近,柳鸷放眼過去,四周的黃沙如潮水般,無邊無際,根本沒有沙緒酒莊的影子。
再往前走,并非最好的選擇。
于是,柳鸷打量着小木屋,“有燈,可能有人。我去問問看沙緒酒莊。”
“我也去看看。”冷荻跟着柳鸷躍上沙丘的台階。
“等等,我和你們一起,說不定能控制着屋子帶我們去沙緒酒莊。”白從歡說着跟上。
曲皓堯說:“沒道理讓三個姑娘當先鋒探路,我們也一塊......诶,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等等我。”
一群選手紛紛上了沙丘。
柳鸷和冷荻走近窗戶,窗上擺滿了很多食物、酒水、但似乎太久無人光顧,這些東西都硬化了,生出一股臭味來。
“店家在嗎?”冷荻問。
柳鸷越過窗戶打量,倏地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帶着鹹甜的怪味。她看見前台櫃後趴着一個人影,隻露出了灰色的衣角,看不清上身,窸窸窣窣的。
“店家,請問下你知道沙緒酒莊在哪嗎?”
無人回應。
這人似乎正趴在地上畫畫?
柳鸷又大聲問了一句。
地上趴着的腿動了一下,沙沙又蒼老的喉音啊啊啊了幾聲,如同萬丈枯井裡的惡鬼,念叨着:“沙緒酒莊??”
“你知道沙緒酒莊?”白從歡還沒來得及高興着,被突然爬起來的一道鬼影吓了一跳。
嚓!
這個店家,竟然是一個纏滿土棕色亞麻布的木乃伊。
臉部連着脖子全部被布條裹纏,隻不過披了一件灰色的外裳。纏着布條的手,握着一支墨筆,筆毫上蘸着深紅色的顔料散發着血腥味。
柳鸷緊鎖眉頭,探頭瞥了眼,是畫旁的墨硯裡盛放着濃郁的血,一旁還有白糖和鹽巴。
“你是龛主?”
“我是龛,中二龛。”沙啞的聲音,聽着像一個蒼老的老人。“你們是不是新來的選手啊?我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這麼新鮮的人呢。”
什麼叫新鮮的人?
柳鸷覺得它說這話的語氣,好像所有選手就是一塊白花花鮮肉一樣。
這該不會又像寒衣龛裡一樣,是個食人的龛吧。
“你們喜歡畫畫嗎?”老頭龛見了衆人頗為激動,“我們龛主最喜歡畫畫了,所有的龛都要學習畫畫。我可以教你們畫畫,不過你們有什麼東西能當給我?”
老頭龛上下掃了一眼這一群選手。
選手們:“......”
“喂,老頭,我們不學畫。隻向你問個路,你知道沙緒酒莊在哪裡嗎?”
“當然。我每年都會去一趟。現下這沙丘正是去往沙緒酒莊的路上。我可以帶你們一同去。”
“太好了,現下夜黑風高,能讓我等在此留宿一夜?”
“自然。你們快請進、快請進,我給你看下我的畫作。”
白從歡見衆人未動,“走啊,先進去吧,我們這麼多人還怕它一個小龛不成。”
幾人剛走近幾步,正準備開門時,老頭龛俄然驚懼,大喊:“停停停。别推門。”
選手們一臉茫然,“?”
老頭龛說:“我不讓你們進來了。你們不準進來。”
“什麼意思?耍我們是吧?”
“你們之中有人已被感染。新感染的龛容易發狂。你們快走!不要進來給我找麻煩!”老頭龛驅趕着選手們。
選手們面面相窺,柳鸷問:“你倒是說說我們之中,誰被感染了?”
老頭龛渾濁的目光,打量過一個又一個選手的眼睛。
選手們被它盯着時,内心竟然有一絲的顫栗。
被感染就意味着背叛隊友,和親密的隊友成為對手,要麼死在隊友手下,要麼殺死隊友。
誰都不想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