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擡眼,老頭龛的肉身已經開始膨脹。
柳鸷擔心老頭龛巨化成像柯翰那樣的超級巨人,決定先下手為強。
但老頭龛的動作更快,它抛出麻布條環繞、纏上柳鸷,柳鸷以劍直劈麻布條,但根本劈不斷。
麻布條如收縮的籠,越來越近,越來越緊,要将她扼殺。
柳鸷左右打量,腳下輕點布牆,縱身躍起,沖出籠頂部。
铉隼劍疾速擦過麻布條,一道炫目的火光,麻布條尖端爆亮,一路沿着長條,激起一陣锵锵锵的尖鳴——
柳鸷直抵老頭龛,從它巨化的手臂躍上肩膀、淩空翻身。
老頭龛意識到她要做什麼,避之不及,铉隼劍裹挾着風,精準地刺進它的眼睛。
老頭龛慘叫着,踉跄後退。
柳鸷喘着氣,汗沿着臉頰滑落,執劍的手也因太過用力,而在輕輕的發抖。
柳鸷踩着老頭龛的巨大鼻頭,拔劍,繼續上攻,将它的另一隻眼睛也捅穿了。
糖葫蘆般鮮紅的血從雙眼流下來,浸濕了土棕色亞麻布,在巨化的胸膛、斑駁的布條上漫延,像詛咒一樣扭曲成一個“欲”字。
老頭龛的身體像一尊定格的雕像,僵住。喃喃道:“我的情緒,沒了。”
随之響起嘭!嘭!嘭!的爆炸聲從老頭龛的額頭、眼睛、鼻子、嘴巴連環炸開,血如煙花流火,四處濺灑。
萬寶子躲在一旁,興奮道:“美人姐姐,你好厲害!”又悻悻地,“好髒啊!快躲起來!”
最後一聲頭部炸裂的巨響,似有千鈞之力,震得屋頂的沙礫都在顫抖、落下,塵土飛揚。
柳鸷被強大的沖擊力震飛。
一道身形閃過,伴随着淡淡的迦南香,擋在身後,攔腰截住了柳鸷。
柳鸷摔進柏封棠的胸膛裡,兩人後撤幾步,才堪堪穩住。
铉隼劍從半空中落下,被無頭的巨人屍身探手接住。
柳鸷想去奪回,卻被柏封棠遒勁有力的手扣着她的前腰腹,抵在他的堅實的胯骨上。
纖細的背脊緊緊貼着蓬勃的胸肌。
盡管隔着薄薄的紗缦,柳鸷依舊能感覺到他的胸腔内急促、密集的鼓點,嗡嗡作響,似乎要撐破胸膛。
柳鸷微微側眸,捕捉到柏封棠深邃的星眸裡閃着赤紅的光,充斥着無限的欲望。
“别動。”柏封棠的聲線仿佛被沙礫磨蹭過,沙啞又燥的警告着。
他喉嚨輕咽,攜着難以抑制的渴求,“讓我抱一下。”
下一瞬,柏封棠從背後,埋肩抱住柳鸷。
空氣中,血腥與沙礫交融、彌漫,柏封棠英挺的臉,蹭着柳鸷光潔、細膩的頸窩。
男性沉重、又異常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柳鸷頸窩,燙紅了她的肌膚,燙得她耳根一陣酥麻,連帶着心上那股怪誕的心緒都在小鹿亂蹿。
他近乎瘋狂地,蹭在她的頸窩裡汲取,是迷戀的、失智的、不能自拔的。
仿佛,她的氣味,是他情緒的抑制劑,隻聽他極淡的聲音,“......咬......”
“柏封棠!你冷靜點!”
無頭的巨人屍身,瀕死之際,握着铉隼劍,一劍砍向柳鸷。
劍光揮下。
柳鸷瞳孔放大,反手抓住柏封棠閃躲。怎料,沒拉動柏封棠,她人躲開了,手卻抓了個空。
“師兄,小心。”萬寶子小跑過去,柳鸷再探手也來不及救他。
眼看着淩厲的鋒刃落在柏封棠頭上,“柏封棠——”
危急時刻,鋒刃被扛住了。
一隻精瘦的手,握着萬鋸法扇,堪堪抵住铉隼劍,兩道兵器的弧光對峙,形成一道黑金色的屏障。
柏封棠在劍下,擡起頭,赤紅的瞳孔宛如陰森的磷火,在燒。
柏封棠勾起一抹邪性的寒意,一個掌風震碎了巨化的無頭屍身。
老頭龛猶如空中樓閣,徹底消散。
沙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木屑與血漬散亂在各處,橫七豎八的選手倒在地上。
欲的血字殘液落在牆壁角。
柳鸷的唇上微涼,抿了一下,竟嘗到一絲糖葫蘆的甜。
她擡袖,抹了一把唇,過去撿起冷荻的水葫蘆,将欲的情緒收進去。
七情六欲,灌溉葡萄藤,釀以美酒。
現下,有了懼和欲,兩種情緒了。
“師兄,犯戀手癖了嗎?”萬寶子真是奇人妙語。
柳鸷轉身,柏封棠雙肩寬闊,立在一幅人皮畫前,垂首盯着自己的手掌。
“你手怎麼了?”
柏封棠赤紅的瞳孔依舊,但情緒所帶來的躁狂感在逐漸消散。
他額頭微皺,“手心裡有東西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