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安靜了。
時晤握住桌子,腰腹用力,轉向還沒緩過來,皺着眉氣鼓鼓的巫究。
時晤擡手,捏住巫究的臉頰:“生氣了?”
巫究沒好氣:“不然呢。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你是不是就什麼也不對我說?”
他似乎是氣急了,平時還能平靜的呆在一個高度,現在像個被風吹得亂飛的氣球。
時晤輕眨眼,然後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求饒動作:“我錯了,原諒我。”
巫究瞬間眼睛瞪得更圓了:“好嘛!你真打算這麼做!”
他拍開時晤還在掐着自己的手,對他指指點點:“不要碰我,我讨厭你。”
時晤:“……”
小蘑菇貓,釣魚執法。
時晤直起身,以一種落寞的、悲傷的、失意的神情,暗自傷神的往外走。
巫究:“……”
巫究眼睜睜看着自己養的人類這麼一副模樣,小心翼翼繞過了自己,全然是被傷透了心。
巫究從空中飄回地面,急急忙忙得快走幾步,拉住時晤的衣擺:“我剛剛說的——”
時晤長長地歎了口氣,四十五度看天花闆:“已經聽到了,你說你讨厭我。”
巫究洩了氣,垂下不存在的貓耳朵,恹恹地回:“……是氣話,沒有讨厭。”
時晤從善如流地轉回來,恰到好處地誘導:“那是喜歡?”
巫究一時間沒有說話。
時晤馬上恐吓似的轉身,感覺到自己的衣擺傳來一股勁。
巫究死死拽着時晤:“喜歡。”
自己養的人……還能怎麼樣。
那些寵物貓不是也喜歡天天喵喵咪咪地問它們主人喜不喜歡自己嗎?
這很——正常。
時晤壞心思得逞,卻還要裝模作樣地走兩步清嗓子,假裝無事發生。
巫究算是看出來這家夥渾身上下都是各種捉弄自己的壞點子,思來想去還是憤憤地飄起來,輕踢了他一腳。
正中時晤的下懷。
時晤技術主播,眼疾手快地撈了沒防備的巫究一把,扣住腳踝把人從半空中拉下來。
床就在不遠處,他屈身把還有些迷茫的巫究壓在了床上。
巫究下意識往後靠,一隻手抵着逼近的時晤,一隻手不安地往後伸。
“啪——”
房間黑了。
床單被拉出長長的一道褶,輕薄的床單被推到無人問津的一邊,月光透過輕薄的紗質窗簾照在一人一鬼身上。
巫究完完全全被時晤籠在身下,雖然作為鬼他應當沒有心跳,但卻感覺心跳如雷,他佯裝淡定地推搡着時晤起身:“……好像停電了。”
時晤沒理他的話,眼底閃着光繼續逼近。
巫究:“……”
貓會和主人親親抱抱,但是鬼…鬼死之前也是人啊。
他終于沒法用“鬼養人等于人養貓”那一套理論說服自己了,抓床單的手更加不安了些。
巫究難為情地閉眼,偏了一點頭。
時晤輕輕地笑起來,頭靠着巫究的肩膀,像一隻黏人的大型犬:“閉眼幹什麼,我就靠靠你。”
小蘑菇貓,以為我會幹什麼?
時晤摟着巫究,心裡赫然把自己歸為了正人君子一派。
即使自己确實在某一刻是想要親上去的,但小蘑菇貓也确确實實是抗拒的……
在想明白這一點,時晤毫不猶豫的把動作錯開了。
……但是可以讨點小甜頭。
他靠上了巫究的肩膀,沒有穿過可以觸碰,意味着巫究默許了他的親近。
所以!他還是!喜歡!自己!
時晤心裡歡呼雀躍,但嘴上還是很正經:“是你說的喜歡,我靠靠你應該也沒關系吧。”
巫究眼尾微紅,氣急敗壞:“……時晤!”
時晤頭埋肩窩,根本不想離開,敷衍兩句:“嗯嗯,停電了,我知道。”
巫究現在耳朵也紅了。
“手機之前發了提示,區域檢修停電…不過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剛好提前下播了,運氣真好。”
時晤還壓在巫究的身上,他一說話就悶悶震。
巫究認命似的虛環着時晤,像是抱住一團暖烘烘的毛毯,嘟嚷:“還運氣好呢,要不是你直播間來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你能提前下播嗎?”
他開始郁悶,後知後覺:“我還實名上網了,太糟糕了。”
時晤拍拍巫究:“沒事沒事,你就露聲這麼一回…嘶,什麼東西。”
剛剛怎麼推都不起來,現在倒是抱着巫究坐在床沿。
巫究:“?”
時晤:“……是煤球。”
煤球悄無聲息地坐在床邊,在兩道目光落下來時,又輕又嬌地“喵”了一聲。
巫究掙脫了時晤的懷抱,趴在床沿揉了揉貓貓頭。
煤球咕噜聲更大了。
時晤委屈巴巴黏着巫究,把巫究擠得有些偏移:“它剛剛抓我了。”
巫究哼了聲:“活該。”
“你快睡覺吧,”巫究小心翼翼地引導着小黑貓回窩,“我把煤球帶回窩裡去。”
時晤:“我坐這裡等你回來。”
他格外強調了一遍:“你不回來我就不睡。”
巫究托着貓,很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很快回來。”
時晤點點頭,起身拉了一點窗簾,讓光能把室内照得更亮堂,然後把堆在一邊床鋪整理幹淨,看了一眼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