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過去那些苦難的記憶都被抛之腦後,時晤雖然覺得這張臉與曾經初學言語孤立霸淩自己的人有些相似,但一時間也想不起他叫什麼名字。
時晤呆站在那裡,并不為所動。
人人耳的目光于是又落到了他另外一隻手夾着的狗頭頭套上,當即不分青紅皂白:“剛才通道裡撞我的人是你吧?”
他嘴巴一張,刻薄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我就知道……你還是原來那種人。”
休息室裡大大小小的up主們瞬間驚疑無比,看着時晤的目光都不禁帶了些審視。
顔值區的up主門挺身而出,幫着時晤說話:“你說什麼呢?15老師明明是一個很好相處,為人和善的人……他不僅幫我們帶早餐,還給我們送水果呢。”
小雨聲音更是極大,作為顔值區的一姐,她還沒慫過:“哪種人?無論怎麼說,都不會是像你一樣的人!”
人人耳瞥了小雨一眼,看見了她胸口的名牌,知道自己的身價還碰不上,于是換了一副模樣,語氣緩和:“我們之前認識,前輩自然不知道。”
“這是我們之間的矛盾,”人人耳快走幾步,目光與時晤對視,滿滿的惡意,“你說說,是不是。”
時晤眨了眨眼,目光緩緩上移,對上了對面正在用拳頭爆錘人人耳頭的巫究,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
人人耳愣住了,他語氣變得更加不耐煩,舉起了自己的攝像機:“既然如此,你就配合着拍一個采訪視頻吧。”
“就現在。”
休息室裡人也不多,前些表演完的up主們大部分都坐到了看台預留的位置上,休息室裡隻剩下準備節目的人。
見事情沒有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人群又一哄而散,各自緊急排練自己的節目去了。
巫究沖人人耳踢了一腳。
人人耳瞬間踉跄了一下,但卻依舊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依舊帶着那副令人惡心的笑容。
“那麼15老師…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這個遊戲…你畫我猜,我在一分鐘裡畫一副畫,你來猜它的意思。”
攝像頭擺在桌子前面,人人耳與時晤挨得極近。
人人耳擺了一個凸顯自己顔值的造型,有些造作的點了點桌面上的白紙。
巫究閉着眼睛,用極為誇張的語氣和動作重複了一遍人人耳的話,還暗戳戳指着他的腦袋罵。
時晤:“……噗嗤。”
他笑了一聲,在人人耳不善的目光下又嚴肅地闆起了臉。
人人耳在紙上比劃着:“你最好配合,不然我會把你曾經幹過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時晤掃了一眼,切換上無所事事、目光遊離的精神狀态。
他能幹過什麼事?
不過是被罵帶詛咒、掃把星……被污蔑偷東西、打人罷了。
巫究已經在掄袖子了,他的腳勾住椅子,表情躍躍欲試,嘴巴還不停:“惡心,真惡心,真不是個人。”
時晤:“……”
啊,真可愛。
他走神的模樣被認為了不配合,人人耳捏住了自己的筆,手氣得微微顫抖,連帶着畫出來的東西都歪歪扭扭。
他帶着恨意,用淩亂的線條勾畫着一幅場景畫,末了把東西往時晤那裡一擺。
人人耳分明是針對着時晤,但面對鏡頭又有極快的變臉速度,一瞬間就給粉絲畫了一副甜甜的笑容。
“如果隻玩一次也太無聊了,我再多畫幾幅吧。”
時晤掃了一眼,半天沒移開目光,捏着紙的手泛白,紙發出将要被擰碎的繃緊聲。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些……
但是看到這副用黑筆塗鴉的畫作,他又想起了那些被忘記的東西。
——
“我爸爸說不能和你玩。”
同齡的小男孩拽着自己的書包,看着面前的同學,用最稚嫩的聲音說出了最打擊人的話:“你是掃把星,你害死了你的爸爸媽媽。”
小時晤扯着衣角,有點不知所措。
“你是孤兒…”男孩繼續,“你和我們不一樣。”
小時晤眨了眨眼,等再回過神時,自己似乎已經成了教室裡的一個擺件。
同學們對他都是當成沒有看見的模樣,卻又總喜歡以他開口當成社交的條件。
從“不能和他玩”到了“和他玩以換取和别人交往”的資本。
他們開口是“你知道時晤……”,閉口的卻是從不遮掩的俯視目光,高高在上,永遠比時晤要高一等。
小時晤逐漸沉默不語,直到一位轉校生熱情的與他成為了“朋友”。
這位轉校生與時晤相處,他披上了羊皮,佯裝一派善良熱情的模樣。
他得到了當時被孤立的時晤的信任,随即熱情地在沒有通知時晤的時候,為他準備了“驚喜”。
小時晤得到了生日蛋糕,在父母離世的第二年。
他打開了蛋糕禮盒,裡面是一個異形蛋糕。
一輛奪目紅漆的車,用刺眼的黑字寫着“快吃,喜歡吃,多吃”,生日賀卡被塗上了奇形怪狀的笑臉。
小時晤把蛋糕摔了。
他再也不吃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