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闆極力推薦白逾看上的那架二八杠,但他最終還是選了輛比較簡單常見的自行車,江近硯卻替他付了兩輛車的錢,還十分有人情味地幫他帶了回來。
一不經意思緒飄遠。
兩小時前,江近硯付完錢,白逾滿臉錯愕:“為什麼要買這麼多?”
江近硯的解釋牽強且随意:“換着騎。”
兩人各自推一輛自行車離開,背後老闆含有深意的目光讓白逾避無可避,趕緊抓着車把匆匆離開。
到家後他給江近硯轉了買車的錢,但對方沒收。
簡單算了算,他穿來的時間也不算短,總是波折不斷,遇到了很多人,經曆許多事,甚至接受了很多聞所未聞的新事物。有些很離譜,有些很溫馨。
666察覺什麼,湊過來,又恢複了最初毫無起伏的機械音。
“宿主,這裡的一切都隻是一串代碼數據,你不屬于這裡,注入太多真心對誰都不好。”
666最初的警戒和提醒,他沒有忘記。
白逾不屬于這裡,可周圍的一切确是真切的,他們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緒,有自己的靈魂。
如若真如666所言,豈不是要他真心換假意?
他癱在床上,卸去渾身力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闆上的紋路。半晌,眼球幹澀,視野泛起點點光斑,眼神逐漸呆滞渙散。
手機擱在床頭,嗡嗡震動,打斷白逾的思緒。
【你的衣服洗好了。】
是江近硯。
衣服?什麼衣服?白逾問。
江近硯回複的很快。
【上周日的。】
原來是那套西服。睫毛被頭頂的燈光剪裁,影投在眼睑。
白逾在手機上向江近硯道了謝。
房間重歸寂靜。過于安靜的卧室,顯得他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這晚,白逾罕見地做了一個長夢。
昨晚睡得太晚,他差點沒趕上第一節課,踩着點到教室時,裡面熱鬧的像菜市場。
鄭流雲今天竟然沒左顧右盼,而是安靜坐在座位上寫卷子。察覺動靜,鄭流雲斜眼一睨,見白逾剛進教室。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鄭流雲站在夾道,邊給白逾讓位置邊問。
“起晚了。”
“你感冒是不是嚴重了?哦,差點忘了。老班找你,結果你沒在,他讓你課間去找他一趟。”
鄭流雲話音落下,白逾愣了下,應了聲好。
完蛋,估計是自己這成績太辣眼睛了。
畢竟原主的成績可是年級第一的水準。
白逾一大早就心不在焉,一節課強行集中精神聽完,腳步略微躊躇走向班主任辦公室。
“白逾,過來。”班主任晃着手中的成績單,聲音有些低,既威嚴又關切:“你這次考試怎麼回事?是受家裡影響了嗎?”
白逾垂着頭,不知該怎麼回話,硬着頭皮答:“也不全是,我自己的原因比較大。”
班主任可能聯想了什麼,歎了口氣道:“馬上就要升高三,你可不能一直消極下去啊。如果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和老師聯系。或者找老師談談心也好。”
班主任是真心待他好,白逾的腦袋垂的更低了,“好的老師,我會好好學習的。”
“嗯,接下來要沉下心,回到以前那種狀态。”
回到教室,白逾約江近硯放學見面,要請他吃頓飯。
他們仍舊在綠植園彙合。
江近硯遞過衣服袋子,白逾接過,看了眼,問:“你見我那枚領針了嗎?”
江近硯的一半影子投落在白逾身上,聞言湊近半步,“在上衣口袋裡。”
白逾翻動衣服,果然在口袋裡找到那枚鑲嵌着藍寶石的領針。陽光下,那枚藍色寶石折射出七彩的光,白逾把它遞到江近硯面前,鼻音有些重:“送你了。”
江近硯目光虛虛落在白逾身上:“不用。”
白逾讀出他眼中的詢問,自覺解答:“我隻是覺得它和你很相配。”
“相配?”那枚領針精美又漂亮。
“對。”白逾回答的很堅定,領針落在江近硯掌心。
江近硯垂眸,睫毛遮住眼底情緒。
“謝謝。”
江近硯不知道這是不是白逾撩撥他的手段。如果是,未免有些魯莽生猛,但是他似乎很受用。
白逾笑着,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好曬,快走吧,試試我的自行車,而且說好了今天請你吃飯。”
柳樹細長的枝葉被高懸的驕陽曬的焉焉的,低低垂着,不用伸手就能碰到。
幾輛自行車歪歪扭扭倒在地上,不知是風吹倒的還是有人故意為之。白逾躬身推出自行車,車身有些發沉,車鍊轉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什麼情況?”白逾氣悶,真是什麼事都讓他碰上了。
他撅腚撈起自行車,抽出幾張紙巾,仔細擦拭滿是塵土的前後座,感覺精心策劃的浪漫氛圍一下就淡了。
江近硯踱步靠近,接過他手中的紙巾,接替白逾,細緻地擦拭。
白逾正要說謝,瞥見江近硯沒壓平的嘴角,瞬間有那麼一丁點的惱兇成怒:“你還笑!”
江近硯索性裝也不裝了,不可多見地調侃起來:“難道我以前沒笑過?”
“你不就是個——”面癱,就沒見你臉上有過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天生不會笑。
白逾剛說幾個字就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一想二罵,你是不是在心裡偷偷罵我了?”白逾逼問。
江近硯擦完車座,把紙團丢進垃圾箱,“你在心裡罵我了?”
這人怎麼猜這麼準?白逾心虛道:“……哪有的事。”
江近硯沒回答,靜了幾秒,就在白逾以為他不準備繼續這段無意義的對話時,江近硯卻說:“可能是有人想了你兩遍。”
打兩次噴嚏,不一定是有人罵你,也可能是有人想了你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