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對吧,”暫停的間隙裡,烏養的聲音把菅原的思緒拉回,“我自己沒有做過正式教練,對烏野也不熟悉,不過……”
烏養拍了拍東峰,“你們的主攻手告訴我,你會幫他,那麼,我想聽聽’心髒’的看法。”
對于所有的外人來講,日向翔陽是模糊的。
有些人看來,他是坐鎮烏野的少年天才。
有些人眼裡,他是被賽場拒之門外的遺憾者。
哪怕是在自小和他相識的黑尾和研磨眼裡,他也隻是個非常厲害的孩子。
但是對于朝夕相處,和他平分了這些年來每一個日夜的烏野的眼裡,日向是比天才更可怕的存在。
就像是現在,菅原能夠如此肯定的說他能找到為東峰打開道路的方法,是因為他确認他們的小教練此刻在音駒不是在打“日向翔陽自己的二傳”,而是在模仿着某人去打球,這才是他的可乘之機。
菅原笑了笑,他說,“因為那不是小教練的打法。”
“?”
大概是身為二傳手,菅原對于日向的這些風格變化的捕捉非常敏銳,“想一想隊内訓練的時候,小教練的習慣……他的動作的确小,但是絕不是平的。”
他思考了一下,正在想怎麼措辭,烏養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觸球的方式!”
“對,通過觸球方式的不同去影響旋轉和速度……”菅原補充,“而且小教練他會更偏好技術和心理戰術的結合,而不是這種純粹的心理戰,想一想,他的跳傳可以通過控制自己在空中的時間去配合不同的攻手打時間差,長傳的精度也很好,而且他追球的速度和變向的特點也都沒有拿出來,所以我确定,他是在扮演音駒風格的二傳手,而不是他自己的風格。”
“這是我們的機會。”
烏養思考,“……嗯,因為日向在我們那邊基本都是和他同齡以及更小一點的孩子玩,很少用這些出格的技術,我還不太清楚他的水平,不過就剛才的樣子來看,他扮演的這個二傳手……體力不好。”
“但是戰術意識極佳。”
“很會權衡利弊,不會追沒機會的球。”
“技術一般,接發和扣球都不行。”
“但是空間感非常好,能準确找到我們陣容的空隙。”
菅原和烏養一言一語,迅速勾勒出那位神秘二傳的大緻風格,澤村沉思,“那這樣的話……”
“我想利用這份理性。”
菅原說。
“?”
“既然那個二傳能夠做出最正确的選擇,那麼我們就給他!”
烏養迅速理解,“沒錯,一次進攻從離開二傳手中的那一刻,他就沒有機會再改變了!這樣的話,我們至少能限制住他的進攻路徑!”
“沒錯,那樣的話,反擊的時刻就有了。”
“可惜,”烏養說,“你們的自由人要是有對面的水平,這個計劃的勝算會更大一點。”
“沒關系。”菅原說,“從我成為正選的第一天起,小教練就是這麼告訴我們的……烏野能夠以現在的生源保持縣内四強最大的武器從來不是出類拔萃的誰……而是組合起來的我們。”
他看向其他人,“木兔同學非常強,我們不是音駒,很難攔死他們,所以先觸球,最少減少一點沖擊,給自由人創造機會!”
“哇……”烏養有點震撼,他是真沒想到,才一年級的菅原就已經有這種級别的戰術意識了,他贊歎,“英雄出少年啊……怪不得你才一年級就坐首發啊!”
“不,”菅原搖了搖頭,“烏養老師……你認為這是我的功勞嗎?”
“?”
“這是烏野的基本功。”他說,“烏野從入部到确定正選和首發的這段時間裡,我們按照位置抽簽和不同的同學前輩們組合成過無數種隊伍……在沒有比賽的時間裡,我們在用這種方式去磨練我們的配合度。”
“作為二傳手,”他握了握拳,“我的技術是很難追上青城的及川徹的,但是論配合……我不覺得烏野比青城弱!”
“真是恐怖……”烏養感慨,“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老頭和日向還要叫我過來……你們自身的水平已經很恐怖了。”
“啊……”菅原歪頭,“因為需要司機。”
“烏養老師,烏野是縣内四強裡生源基礎最差的,”菅原把擦汗的毛巾放進籃子,“烏野的非常多人都是沒有基礎或者基礎薄弱的人,所以非正選會更傾向于練習扣球。”
“當然,”烏養自己也經常在老爺子的排球教室幫忙,對于新手的這些問題非常清楚,“畢竟扣到球可是幾乎每一個人開始排球的初心啊!”
“對,這種傾向也導緻烏野的隊伍風格會更加偏愛進攻,”菅原解釋,“但是進攻是非常容易失速的……教練團隊裡,必須要有一個足夠理智的人,否則的話,在進攻上失速的烏野一定會葬送自己。”
“所以,哪怕教練他在場内也能夠做出指揮和判斷,”澤村接口,“我們依舊需要一個場邊冷靜判斷場面局勢,能夠在關鍵時刻踩下油門與刹車的人。”
“拜托你了!烏養教練!”
“……啊。”他幹巴巴的說,“我盡力……”
服了。
這跟剛拿駕照第二天開超跑上高速有什麼區别啊!
新手司機烏養看着烏野的大家回到場内,惴惴不安。
“唔,”日向低頭看了一眼研磨,“……研磨還有要交代的嗎?”
雖然靠着日向和黑尾兩台翻譯器把研磨的戰術翻譯給音駒的大家聽,研磨還是感覺自己好累,他在教練席上卷成一個團,“……沒了,先這樣吧,有問題的話我叫暫停。”
“哈哈,”已經看穿了研磨現在的精力根本不在比賽而在試圖突破日向對自己的了解上,黑尾把日向翻了個身推進場地,“好啦——不要打擾我們碩大無比的腦袋思考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日向第一個反應過來,“big head和boy’s head嗎?不過研磨完全不是那種當學生會長的人吧!黑尾前輩倒是完全沒問題的樣子!”
“但是他一定有一顆大腦皮層皺褶都比我們多的頭——”黑尾拉長了聲調,然後變了調,“木兔!!!!不要真的去量研磨的頭!!!!”
“诶?”
手忙腳亂把木兔從研磨旁邊挪進場地,黑尾擦汗,看了一眼烏野的架勢,他笑了笑,“诶呀——小不點,看起來烏野要針對你咯!”
“那樣最好,”日向回答,“隻不過,音駒要更小心才是。”
“哼,”黑尾挑眉,“行了……春高等你們,還挺期待你和研磨的教練席對決的。”
“啊,”日向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動靜,“春高……啊……有機會的話……”
黑尾:?
正想問問日向怎麼突然吞吞吐吐的,裁判的哨聲宣告暫停結束,于是黑尾隻好先歸位,餘光掃過在他斜後方的日向。
……怎麼突然這麼沒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