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峰前輩,”日向笑着說,“知道嗎?害怕……後悔……這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場上去做這種事……”
“那是強者們的特權。”
“……”
東峰頓了頓。
“對于田中前輩來說,”日向示意他注意田中,“跟上隊伍,完成一次進攻就已經要拼上全力,所以他不能用場上的時間來後悔。”
“他隻能進攻。”
“這種不假思索,才是他更快的原因。”
日向掰碎了一點點講給自己曾經的老師和前輩聽,“田中前輩的确是個不夠突出的人,身材不突出,力道不突出,諸多方面都很平常……但是前輩,回憶一下,烏野從來不制止入門的同學來跟正選的訓練。”
“告訴我,除了田中前輩,和他同一水平的人,有誰堅持下來了?”
“快攻也好強攻也罷,隻是一種個人偏好而已,”日向看向烏野的王牌,“可以快,可以慢,隻要願意繼續站在場内,就是真的王牌。”
日向大聲鼓掌,為田中拿下的這一分歡呼,“這份不願後退的心,是我在這個時候選擇他的理由。”
“相信大家,”他拍着王牌的肩,“就像現在我們能利用田中前輩的不假思索來牽制白鳥澤,大家聚在一起,發揮出每個人的長處,這才是烏野真正的秘籍。”
日向笑着轉回場内,面色不變,但是心裡微微沉下。
……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結束啊。
“啧。”
擦掉臉上的汗水,濑見皺眉,本來随着天童限制住烏野的主要得分點,勝利的天平一度朝着白鳥澤傾斜,但是烏野的換人打斷了天童的施壓節奏,同時調離了此刻被天童影響最深的東峰,而新上來的這個家夥……
他沉下臉。
要說威脅,田中的威脅絕對是沒有東峰大的,但是他幾乎不受天童的影響。
天童最大的問題被發現了。
天童的确能夠靠着直覺攔住很多攔網,非常多時候場面精彩,能夠赢得滿場喝彩。
但是實際上,隻要拉出數據表,就能發現他的攔網成功率并沒有多高,比起成系統的組織攔網,他的優勢在于“意外”,他這種詭異的直覺讓他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并且攔死對方的進攻,對于攻手的信心的打擊是巨大的,在春高全國大賽對陣枭谷時,他曾經靠着這一手硬生生壓制了枭谷的一年級王牌木兔,一戰成名,讓天童在春高之後坐穩了首發的位置。
可是現在,烏野的進攻,二年級的兩個性格偏沉穩,不易被幹擾,而新上來的一年級是個單細胞,這樣下去天童的作用還不如一個能夠做系統攔網的普通副攻手。
……烏野也是瞄準了白鳥澤沒有系統攔網,才敢在第二局适應牛島的進攻之後,進入和白鳥澤打對攻的節奏,這樣拖下去勝負未知。
濑見看了一眼分數牌。
24:23
賽點了。
此刻是我們的優勢。
濑見長長出了一口氣,和網的對面,烏野的二傳手四目相對。
這是他們整場比賽以來的第一次對視。
因為白鳥澤的要求,濑見會更多的把精力放在如何讓牛島打得更好,更舒服,而不是和對手鬥智鬥勇。
可是他不是這種全心全意為攻手服務的二傳手。
他本身……
也曾是掌控全場的指揮官。
于是在這一球被自由人救起,朝着他飛來的時候,他的餘光終于掃過烏野的陣容。
和他想的一摸一樣,三局比賽,烏野甚至白鳥澤都默認他會優先把球給到牛島進行第一輪進攻,烏野的防守站位幾乎是以自由人為核心整體偏左的一個分布。
“為你們的慣性……付出代價吧。”
他笑。
上手托球,他把球送進了隻有一人盯防的大平獅音手中。
連大平自己,都是在下意識的扣球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拿到了這一球,在場終的哨聲裡,濑見放松了身體。
這樣的一球,以他自身的意志,貫徹他進攻的企圖,絕殺了他們的宿敵烏野。
……也将割斷他身為白鳥澤首發二傳手的未來。
看着教練席上面色沉重的老人,他讪笑,内心毫無後悔。
以這滿堂喝彩,為我身為二傳手的驕傲,畫上句号吧。
他張開雙手,享受這一刻,屬于他的歡呼。
“……輸了。”及川喃喃。
“是的,”岩泉收回目光,“看來,IH的縣内決賽,又是我們和他們了。”
“可是……”及川說,“我還是不明白。”
“?”岩泉一愣,“你沒事吧,下午就比賽了你給我滾去休息,别告訴我你打算研究一中午烏野。”
“……”及川頓了頓,“我知道,我會以比賽為重的。”
但我不會甘心的,烏野的小教練。
及川徹的目光落在烏野的教練席上。
我确信你所做的事情是有迹可循的,隻是我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個答案。
幾乎在一整局追着日向的思路去理解他對烏野的戰術安排,及川在這最後一刻失去了引導。
可正是如此,及川徹确信,烏野的教練,日向翔陽,不是天才。
他所有的戰術和變化都是有依據的。
他的天馬行空和跳脫背後是海量的經驗和賽事,及川能看到許多經典賽事在日向手中的應用。
如果說神賜的天賦是不講道理,毫無緣由的,那麼日向翔陽的戰術就是無數過往堆積出來的靈感。
及川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
他虛虛握拳,仿佛握住了什麼思維的引線。
總有一天,我會解開你的秘密的。
我的“費馬定理”。
及川徹看着退場的烏野,以及那位走在隊伍的最末尾的小家夥,他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