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故事，不必糾結太多

“三間院。”

“？”

叫做三間院的男子擡頭。

說他是男子其實是因為他的身高，他本人的年紀并不大。18歲就已經突破兩米，就讀于烏野高中的三間院是這一代的烏野的副攻手，啟蒙于烏野的傳奇，日向翔陽退休之後折騰出來的排球教室，是日向住院前最後帶的那一代孩子。

……不知道教練好點沒？

他活動身體，今年的春高已經落幕，他和烏野止步于四強，敗給了老牌豪強稻荷崎，他還和對方的接應隔着球網對嗆，約架黑鹫旗一決生死——他們兩個分别是日向和宮侑的關門弟子，屬于是初中就有球探跟在屁股後面的那種未來之星，後來日向生病，誰接手他一幫人掐了半天，等到日向從急救室裡推出來他們還沒吵完，聽到此事的日向差點笑到刀口裂開，吓得三間院差點把護士鈴敲成架子鼓。

“哈哈……”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笑起來還能看見他年輕時的樣子，“真要的話……三間院，你可以去白鳥澤。”

“？”三間院鬼叫，“教練！教練我不是你最疼愛的孩子了嗎！怎麼就要把我過繼了！”

“你這小子，”日向失笑，漏風的牙說話有點搞笑，沒辦法，他年紀大了，很多手術都是能不做就不做，他慢慢說，“現在的烏野的陣容整體偏快偏地面流，你個子在裡面配合起來會有點麻煩，不過白鳥澤的話你可能要轉打主攻手哦。”

“？”三間院搖頭，“我才不打主攻！！！”

他晃晃手指，“副教說過，時刻冷靜才是我們副攻最重要的品質，才不要打熱血上頭的主攻呢！”

“哼……”日向笑了笑，“他最近還好嗎？”

三間院張口就來，“當然，前幾天聚會還赢了大把錢呢，影山前輩他們加起來都算不赢他！”

月島和日向自日向40歲開始搭檔，一直到他們倆68歲徹底退休，傳奇教練組落幕，月島施施然去博物館看大門了，走之前還說日向耽誤他少上十幾年班。

一開始還有不少人熱衷于去找他合影，但是月島是真的喜歡他的新工作，又不接受采訪，在永遠有人18歲的體育圈，很快就被遺忘了，隻有他們這幫弟子跑去找他的時候會讓路人驚呼，然後就會吃副教的閉門羹，“少來給我添亂。”

“再說了，”三間院嘟嘟囔囔，“教練就這麼放心把我交給影山教練嘛。”

影山是真的工作狂，人到84了還在能隔三差五去白鳥澤，群教練，時不時來群裡看看（？）身體好得不行。

是的，于70歲退休，被白鳥澤高薪返聘，開始帶小孩的影山飛雄生動演繹了什麼叫做時間讓人成熟——教練起步時代天天滿世皆我，來個選手就當全能天才折騰，更衣室爆炸好幾回，銀河戰艦就幹沉兩艘，成績好看場外更衣室新聞也好看的抓馬雙雄之一的影山飛雄，也可以安靜下來接受每一個選手的不足，忍受凡人的掙紮，帶着他們攀爬排球的高峰……

他的到來為白鳥澤添了三座冠軍獎杯，這位一直以來都以全能天才著稱的二傳手、教練，也終于落入人間。

“不想轉的話，影山應該挺缺一個聰明的副攻手的，”日向說，“而你能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畢竟是阿月的弟子嘛。”

是的，雖然外界提起三間院總是說他是日向的關門弟子，但是實際上他來的時候日向的身體已經不是很好了，老人去醫院的時候就是月島帶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被月島執教的時間還更長一些。

“年紀也不小了，”人老嘴不老，歹毒的一如既往的月島評價，“好歹管管你們這幫小孩，讓那家夥輕松點吧。”

就如月島說的那樣，他挑中三間院并不是因為三間院像小時候的月島，年紀輕輕就高人一等（物理），而是因為三間院在一幫精力過剩的小孩裡看起來比較安靜。

……诶呀這次被那王八蛋騙到了感覺要被副教罵诶……

三間院想着，看向叫他的人。

對方是事業經理人，準确的說，是孤爪先生為他配的職業經理人。

……惶恐。

第一次被日向帶着見孤爪的時候，三間院慫的不行。

他的家世其實不差，從他名字的這個院字就知道，祖上倒騰幾代可能也是個貴族子弟，但是面對這個商業帝國的主人，他還是瑟瑟發抖。

結果教練很自然的介紹他給孤爪先生，然後就和孤爪選手啃着瓜子看直播去了，似乎他隻是個附帶的。

……好像本來也是。

後知後覺原來傳說的“日向教練和孤爪先生關系很好”是真的，他有點不解，日向的生活并不浮誇，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的樣子，似乎他閃耀的幾十年沒有留下什麼積蓄一樣，普通的一戶建老人似乎就很滿足，和他買了片山頭蓋别墅的老搭檔宮侑差距甚遠。

“……你就來幹這個？”

“哈哈，研磨，畢竟這些事我還是相信你嘛。”

然後三間院聽到那位跺跺腳經濟市場震動的大老闆歎氣，“好吧……雖然我并不希望有用到的時候。”

三間院沒敢擡頭，盯着茶杯裡仿佛裡面有花。

那個時候他還小。

不懂大人們言語裡未曾說出口的離别。

經理人叫他，“……三間院？三間院？”

三間院很少如此走神，畢竟他是月島的弟子，他從小見過各種世面，他一直自信自己會是隊伍的頂梁柱。

直到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還有太多沒有學會。

“日向先生去世了，”他看見經理人的嘴一張一合，“您是他的遺産受益人之一，您要确認一下遺囑的細節嗎？”

……怎麼會呢。

他想。

教練看起來明明還活蹦亂跳的，前幾天還在和影山教練隔着電話吵架呢，連影山教練都說好久沒見他這麼有活人氣了，氣得教練喊他把電動輪椅拿過來，他現在開他30公裡每小時的輪椅撞死影山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