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的動作幹脆利落,縱然剛好卡在諸伏高明自我介紹這樣微妙的節點,也隻讓人以為是綠川弘明困了。
七八歲小孩的生理狀況,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初步讨論完案情後,諸伏高明餘光掃過那個被人抱在懷中的黑發幼童。
推理過程條分縷析的江戶川柯南固然讓人震驚,當頭腦風暴告一段落後,他的視線卻總不由自主地遊移到那孩子身上。
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那孩子在故意躲着自己?
思緒短暫出逃的警官先生理了理手套,很快重新投入工作,開始和其他人探讨小橋葵——也就是他和大和敢助的同學,最先死在别墅倉庫裡的那名死者。
借着鶴丸懷抱的掩護,原本還在裝死的諸伏景光一點點聽入了神。
來長野一趟竟然能聽到高明哥哥的往事,實屬意外收獲。
被寄養在親戚家後,他和哥哥打電話的頻率基本維持在一個月一次,打多了就有被高明哥引經據典訓斥的風險。
即便距離的遠近無法稀釋血脈親情,相處模式異于常人的諸伏們到底無法達成尋常兄弟間那種無話不談的親密關系。
柯南正扒在毛利小五郎右臂上收集情報,他環顧現場一周,冷不丁看到從白發青年肩頭探出的黑色腦袋瓜。
聽到興起時,綠川弘明露出蓬松的發頂一拱一拱,隐約露出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上沿。
為了避免過于灼熱的視線引來旁人關注,他的視線隻是無焦點地落在某處,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原本還有被窺伺感的柯南微微松了口氣:什麼嘛,隻是個愛聽八卦的小鬼頭而已。
七歲體型·時年十七歲年齡的工藤新一對七歲體型·時年二十六加三歲的諸伏景光發來無形的嘲諷。
前公安先生扒着鶴丸的肩膀,居高臨下地俯視正在賣力套話套情報的“同齡人”。
他不是沒見過聰明小孩,過于聰慧又正直的江戶川柯南,總是會讓他想起幼年時期的零。
總不至于路上随便抓個同學,都能遇到和自己類似的情況……能上天入地的異能番少年漫都不帶這麼演的。
拜自己動來動去的舉動所賜,少年随意架上的墨鏡微微下滑,那雙隐約露出的上挑鳳眼和柯南對上,屬于黑衣組織代号成員的沉郁氣質一瞬間漫上暗潮湧動的灰藍色瞳孔。
身為能在黑衣組織内混到代号的狙擊手蘇格蘭,諸伏景光手上自然不可能幹幹淨淨。
這種在木倉火包中遊走才能曆練出來的凜冽殺氣、被手上怨魂堆積起的陰森寒意,哪怕被他有意識地收斂到隻放出一兩成,也足以試探一下可能有問題的存在。
在場不是警察、偵探就是刀劍付喪神,都是感官敏銳的存在,他隻是持續了短短幾秒就消散無蹤。
恢複了困倦神色的罪魁禍首就耷拉着眼皮,将墨鏡推回原處。
……嗯,是個孩子沒錯。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吧……?
僅僅一個呼吸間的眼神交鋒,内裡确實是十七歲少年工藤新一的江戶川柯南吓出一身冷汗。
這真是尋常七歲小學生該有的眼神嗎?
可灰原明明已經确認了,綠川是沒有惡意的。
柯南當然無法完全相信灰原哀的所有證詞,但他也不覺得綠川弘明身上有什麼需要隐瞞的。
原因無他,這家夥的身體實在太弱了。
“啊咧咧,綠川君,你不是困了嗎?”帶着點怨念的小偵探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某人鬼鬼祟祟的八卦行徑。
“……還沒睡着。”七歲孩童的聲音略帶沙啞,一點也沒有被點破正在偷聽大人八卦的窘迫,聽起來就困極了。
完全沒有大人吓唬小孩的愧疚。
理直氣壯.jpg
這回,就連無意聽到兩個小孩溝通的成年人們都能聽出綠川弘明嗓音中的笑意了。
諸伏景光将下巴擱在鶴丸肩上,無辜地打量柯南此時的造型——小偵探那雙細細的手臂也太不科學了吧?
隻是為了分析案情而已,柯南竟然能以他那小身闆兒堅持不屈地傍在毛利前輩胳膊上,做了十來分鐘的靜态引體向上。
——區區小學生的身體,核心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當然了,能單手承擔江戶川體重的毛利偵探臂力也出人意料地強,不愧是他們警校時讓鬼冢教官念念不忘的前輩。
殘血小脆皮滿眼羨慕地盯着挂在毛利小五郎胳膊上的“同齡人”,這本來隻是兩個小孩之間的幾句稚語,耳聽八方的諸伏高明卻莫名失笑。
他委婉拒絕了來自幼馴染别扭又好心的少年偵探牌外挂,執意孤身前去調查。
在邁向下一個現場前,警官先生難得失禮地向監護人懷中的小孩伸手,輕柔地按了按這小家夥的後腦勺。
聊到現在,諸伏高明依舊沒見到對方的真容,就連确認書都是這孩子拉着兜帽戴着墨鏡,在捂得嚴嚴實實的狀态下簽完的。
他長得有這麼吓人嗎?
第一次,資深刑警諸伏高明在普通群衆面前生出淡淡的挫敗感。
房間内的人陸陸續續走光後,看完戲的鶴丸國永終于配合地将審神者放在地上。
露出迷之微笑的白發太刀同樣在黑色的發頂按了按:“真是受歡迎啊,弘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