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俯身仔細打量着她:“那您…”
謝無疆将視線投向門前,如今陽光正好,光看着便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謝無疆喃喃道:“寒酥,你覺得我與父親像嗎?”
寒酥愣了一下,表情裡帶着不忿:“自是不像!”
謝無疆挑了下眉,扭頭看她:“不像?”
寒酥堅定點頭:“娘子仁善,待身邊人好,待奴婢最好。”
“小傻子,你們是我的人,真心待我,我自該好生待你們,可若有朝一日我能成功登頂,我不知道能否好生待這天下臣民。”若有朝一日她步上父親的老路,又何必造孽。
寒酥忍不住笑了:“娘子真是傻了,等您當上皇帝,天下臣民也都是您的人,您自會好生待他們。”
謝無疆一愣,眸色逐漸清明,半晌撲哧一聲笑了:“是我着相了。”
寒酥瞪着大眼不解地看着她一會兒惆怅,一會兒又笑了。
謝無疆忍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我方才說錯了,寒酥乃吾之謀士。”
寒酥喜歡聽人誇,尤其喜歡謝無疆誇她,聞言,當即樂得見牙不見眼:“娘子英明。”
主仆二人就這麼看着對方笑了許久。
謝無疆想通了,摯愛權勢是流淌于她血脈中的執着,便如商人愛财,朝臣愛權,重點不在于所愛之物的對錯,而在于是否能在物欲橫流中克制自己,保持清明。
謝無疆心情不錯地抿了口茶:“東青吃過藥了?”
說到此事寒酥立馬來了精神,沖着謝無疆擠眉弄眼道:“嗯,趙護衛親手喂的,如今已經睡下了。”
謝無疆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腦門:“此事你同我說過便罷了,不許到處亂說。”
寒酥不滿地捂着額頭,小聲嘟囔:“奴婢又不傻。”
謝無疆笑眯眯點頭:“是是是,寒酥一點都不傻。有勞寒酥小娘子跑一趟,替我将趙雲昌叫來。”
寒酥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敷衍,不高興地撅了撅嘴,噌噌跑了。
因着離得近,不過片刻功夫,趙雲昌便來了。
“娘子叫屬下來可是有何吩咐?”
“有兩件事要你去辦。一則是關于東青受傷之事,我與裴節度使提過了,那些人是如何待東青的便如何還回去,不可傷及性命,也不能讓他們占了咱們的便宜。”
趙雲昌先是一喜,而後猶豫着看向她,顯然是在為其中的尺寸拿捏有些吃不準。
謝無疆思索片刻,從盤中抓起兩個桂圓扔給他,趙雲昌眼疾手快地接住,迷茫地看着她。
“既然東青日後與子女無緣,便也讓他們作陪吧。”
趙雲昌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桂圓,身為男人頃刻間便懂了:“娘子放心,随行的護衛中正好有擅長者,保證不會傷及他們的性命!”
謝無疆眨眨眼:“咱們還有擅長此術之人?”
趙雲昌嘴角一咧,白晃晃的牙看起來莫名有些瘆人:“娘子不知,七十二行中有一行便是劁豬匠。”
謝無疆靜默片刻,點點頭:“倒是異曲同工。還有一事,你派人暗中查查裴雲禮,我懷疑今日之事或與他脫不了幹系,着重查一下他是否暗中豢養死士。”
此前,趙雲昌也聽到了東青的話,如今聽到謝無疆如此吩咐,他當即心中有數,神色一凜道:“是!屬下即刻安排人去辦。”
謝無疆微微颔首:“去吧。”
待人離開後,謝無疆起身打算活動一下筋骨,遠遠的便聽到一陣嘈雜聲,她好奇張望,便見春林匆匆進來。
“何事如此吵鬧?”
春林的表情有些複雜:“娘子,郎君遣人給您送東西來了。”
聞言,謝無疆正欲點頭,突然瞥見她的神色,動作一頓,試探道:“送了什麼?”
春林回想了一番,不知該如何形容:“送了許多,不如奴婢叫他們擡進來娘子親自看看?”
這個擡字用的甚是妙,謝無疆的眼皮不自覺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