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君,宋娘子被人抓走了,二郎君已經下令封城了。”報信人飛快道。
裴昭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眼底愠色漸濃:“什麼時候?”
“大約一炷香前。”
裴府距離宜春門不過十餘裡,若是賊人有心出城,隻怕封城也來不及了,裴昭靜默了片刻,周遭的空氣仿佛也跟着凝固了,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此次情形明顯與裴昊那次不同,上次謝無疆早有準備,隻等着對方上鈎,此次卻是事發突然,他們甚至猜不出背後之人此舉的目的。
裴昭強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從腰間掏出半塊虎符扔給陳陽:“從天兵軍抽調兩個團的輕騎兵到宜春門外集合!”
聽到裴昭竟然動用了天兵軍,陳陽雖震驚卻未有絲毫遲疑:“是!”
裴昭一抖缰繩,馬兒迅速朝着宜春門飛奔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謝無疆體内的藥力逐漸褪去,她也摸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應當是一隻木箱,隻是箱子上了鎖,無論她如何推動箱子始終紋絲。
謝無疆索性也不浪費力氣,隻安靜地蜷縮着,心裡迅速分析着背後之人的身份與目的。
她自打來了太原府後,除了裴家人以外并未得罪旁人,可裴雲楓一家三口已經去地下團聚了,裴太夫人中風癱在榻上暫時應該也沒有精力對付她,那今日抓她之人便隻剩下了…
黑暗中,謝無疆微微睜大眼睛,是裴雲禮?
可他為什麼要抓自己呢?
裴雲禮想要的是裴家家主的位置,又或者說是裴昭手裡的半壁江山,可這與她又有什麼關系?
若說是想借她威脅裴昭實在太過勉強,這又不是畫本子,江山和女人該如何選便是傻子都知曉。
謝無疆百思不得其解,她原本就病着,加上一頓折騰頭越發昏沉,在馬車的颠簸中,整個人昏昏欲睡。
裴昭在宜春門外遇見了正在盤問守衛的裴昐,他打馬上前:“如何,有線索嗎?”
見他來了,裴昐原本凝重的神情有些複雜:“阿兄,我問過了,最近半個時辰除了王家的商隊外,再無其他馬車出城,另外,趙雲昌等人也在商隊的馬車出城後不久追了出去。”
裴昐說完後,欲言又止地看着裴昭,雖然他沒有問出口,裴昭卻已然心知他想問什麼。
“動手的不一定是王家,我猜可能是三叔。”
“三叔?!”裴昐表情錯愕地看着他。
“他今日一早帶着四郎、五郎出府說要為祖母上香祈福,如今人沒回來,派去的護衛也沒有音訊,隻怕兇多吉少。”裴昭冷着臉解釋,心裡後悔萬分,既然早就疑心何必非要什麼證據,将人直接設局殺了便是,也免得害她身陷險境,“不過,此事隻怕和王家也脫不了幹系。”
“阿兄的意思是…”裴昐頓了頓,聲音艱澀道,“王家和三叔勾結?可他們圖什麼?”
裴昭眉心緊縮,胸腔裡的怒氣劇烈翻騰,鳳眸中的殺意蒸騰:“不管圖什麼,都不該對她下手!”
裴昐還想說什麼,隻聽雷鳴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他扭頭看去發現竟是天兵軍的輕騎兵,阿兄竟然動用了輕騎兵,直到此時此刻,裴昐才意識到他阿兄有多在意這位未來的嫂嫂。
陳陽快馬上前,一抱拳,朗聲道:“騎兵已集結完畢,請主君吩咐!”
“派兩隊人分别追尋王家商隊和趙雲昌的去向,其餘人随我同行。”裴昭話音剛落,便一揚馬鞭當先躍出。
裴昐連忙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陳陽高喊一聲:“出發!”
八百鐵騎聞聲而動,沉悶的馬蹄聲猶如天際驚雷,揚起的塵土籠罩了整條官道。
此時,趙雲昌正站在一個岔路口怒火中燒地看着朝三個不同方向延申的車轍,隻覺得頭都要炸了。
手下人焦灼地看着四周:“頭兒,怎麼辦?朝哪個方向追?”
趙雲昌舔着發幹的唇,火氣蹭得一下上來了:“你問我我問誰去!”
衆人面面相觑,不敢作聲。
趙雲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掃了一眼自己帶來的二十餘人:“分開追,沿路留下記号,若發現娘子蹤迹不要輕舉妄動,立刻傳信。”
“是!”衆人應聲,迅速朝着不同方向飛奔而去。
很快,裴昭也帶人趕到了岔路口,提前派出去的兩隊人上前回禀:“主君,王家的商隊和宋娘子的人朝着三個不同的方向離開了。”
裴昭掃了一眼地上的印子立刻明白對方這是使了障眼法,裴雲禮的想法他猜不透,但王家家主王老爺子卻是個相當精明的人,最是擅長趨利避害,除非有利可圖,否則絕不可能輕易摻和進裴家的事。而裴雲禮能許諾的利益根本不足以撼動他,除非兩人另有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