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林打探消息匆匆回來時,正好見兩名眼生的護衛推着一個大木桶從清心院匆匆出來。
春林将人攔下,狐疑地打量着兩人:“你們是哪處的護衛,為何擅闖清心院?”
兩人客氣道:“是二郎君吩咐說火勢太大,先借了各院的水來用。”
春林隐隐覺得有些怪異,清心院位于裴府最偏僻的東北角上,距離祠堂和松鶴院遠得很,放着荷塘和井水不用,跑這麼遠來推一桶水?
春林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在兩人局促的目光中,上前一把掀開桶蓋,看見裡面确實是水後,春林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幾分尴尬。
恰好此時另兩名護衛推車經過,催促道:“還磨蹭什麼,快點啊。”
兩個護衛相互看看,一人開口:“松鶴院還急等着用水,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
春林尴尬道:“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了,快去吧。”
兩人沖她微微颔首,連忙推車離開。
春林進了清心院後直奔正房,熟料剛進門便見寒酥躺在地上,她臉色一變,連忙上前用力搖晃着寒酥:“寒酥,快醒醒,醒醒。”
眼見着寒酥毫無反應,春林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沖進寝室,卻見榻上空空如也。
春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扭頭回到廳裡,恰好寒酥扶着脖子痛苦地睜開眼,春林激動的上前将人扶起來:“娘子呢?”
寒酥的頭還有些暈,視線一片模糊,難受地甩了甩頭:“什麼娘子?”
“娘子不見了!”春林急了,“到底怎麼回事?”
寒酥皺着眉努力分辨着春林的話,片刻後,她猛得瞪大雙眼:“娘子,娘子…快去找那兩個護衛,是他們,肯定是他們。”
春林一聽立刻反應過來,撒腿往外跑,寒酥踉跄起身,跟着往外跑,兩人的動靜有些大,林萱從東青房裡出來好奇地看了兩眼,忍不住跟上。
春林沖得太急了,在門前和救火回來的趙雲昌迎面撞了個滿懷。
趙雲昌将人扶住,打趣道:“看你這着急忙慌的,出什麼事了?”
春林臉色慘白地抓住他的胳膊:“你怎麼回來了?”
趙雲昌臉上的笑意微收,語氣裡多了些認真:“火滅了,我不回來幹什麼。出什麼事了?”
春林正要開口,寒酥追了出來,一見趙雲昌立刻哽咽道:“快,娘子被人抓走了!”
趙雲昌的神情瞬間緊繃:“到底怎麼回事?娘子不是在屋裡歇着嗎?”
“方才有人、有人…”寒酥急得直跺腳,話都說利索了。
春林強行鎮定下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複述了一遍,跟出來的林萱聽到後小臉瞬間煞白:“後門,咱們這離後門最近!”
趙雲昌眉頭緊皺,清秀的臉上烏雲密布,擡手放出一枚信号:“寒酥,去找忠伯,守住府裡各個門,任何人不許進出。春林,去找二郎君,讓他立刻派人封城!”
寒酥和春林慌亂點頭,各自跑開。
趙雲昌看了林萱一眼,林萱立刻會意點頭:“趙護衛放心,我會照顧好東青的。”
趙雲昌沖她用力點了下頭:“多謝。”然後,行色匆匆離開。
謝無疆蜷縮在狹小漆黑的空間裡,水透過隔闆一滴滴砸在她臉上,冰爽的涼意讓她的神智逐漸清明。
謝無疆用盡力氣睜開眼試圖看清自己所面臨的境況,可惜眼前黑到沒有一絲光亮,讓她根本無從分辨,而且她感覺呼吸越來越不暢,那種強烈壓抑的窒息感就好像大活人被生生釘進了棺材裡。
她努力調整呼吸,試圖自救,可渾身綿軟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無能為力的絕望幾乎要将人逼瘋。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以這種憋屈的方式死去時,耳邊砰的一聲巨響,冰涼的水砸下,将她直接沖得滾了出去。
刺眼的日光照得她眼前一陣眩暈,随即她便感覺自己被人用力提起仿佛沙袋一般扔進了另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緊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颠簸。
趙雲昌帶人趕到後門拐角時,隻看見被劈得四分五裂的水桶,他的臉上絲毫不見往日的吊兒郎當,黑眸銳利如刀地掃過地上的車轍,留下标記後,便迅速循着車轍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裴昐從春林口中聽說謝無疆被人抓走的消息後,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一邊讓人給裴昭報信,一邊取了令牌讓人立刻封城。
春林急聲道:“那、娘子那兒怎麼辦?”
“你先回去,守好院子,我馬上帶人出府去尋嫂嫂。”裴昐扔下話大步離開。
派去報信的人半路遇到了快馬疾馳回府的裴昭,不等報信人行禮,裴昭便擡手制止:“出什麼事了?”
打從他聽說祠堂失火燒到松鶴院後,心裡便隐隐感覺有些不對勁,今日種種湊巧得太過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