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鏡子裡的這張臉,尤為陌生。
“啧啧,”蕭永慕圍着他轉一圈又轉一圈,“唇紅齒白,明眸皓齒,出塵脫俗,清新俊逸,啧啧啧,大哥,你長得很純欲啊。”
說一個詞蘭希的臉就黑一個度。
“說真的,不得不說,配上你的性格氣質,你現在小辣椒一樣,很有反差噢。”蕭永慕啧啧稱奇。
“放你的狗屁吧。”蘭希有點崩潰。
“哈哈哈不要黑臉嘛,當心從純欲甜妹變成黑皮辣妹。”蕭永慕鐵了心泥塑他。
“……”蘭希無話可說。
他也不算是個笨嘴拙舌的人,不過跟他們三個做室友之後,經常會在談話間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就比如現在。
“又純又辣的,這完全是白桑落和許朗的集大成體啊,還合理合法,還對他死心塌地,還與他僅僅一牆之隔,怪不得他突然對你起了興趣呢。”蕭永慕道。
蘭希瞥他一眼,“你倒是對我們幾個的小說劇情了如指掌。”
“那當然,”蕭永慕驕傲後仰,“我這幾天閑着沒事兒幹就研究這些了,不然為啥你們進意識海我一般都在線,我可是在幹正事呢!”
好好好,正事正事,剛逃出生天的蘭希疲憊到不想和他多扯,胡亂點了幾下頭表示贊同。
他緩了緩,任由自己一頭栽進蕭永慕家的巨型柔軟沙發裡。
“怎麼?”蕭永慕手賤戳他。
“累。”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緊湊了,緊湊到讓他的神經一直緊繃着,幾乎沒有太多放松的時候。此時此刻,在陌生,但可以完全放松的環境裡,蘭希終于感覺到。
好累。
心累。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蘭希發現自己蜷成了一個球,身上蓋着柔軟的毯子。他一睜眼就看見了陌生的華麗裝修,窗外明亮的日光,還有一邊開放餐廳裡撅個屁股哼哧哼哧給早餐擺盤的男人。
……好違和,蘭希不忍直視地把眼睛閉上了。
“早上好。”他緩了一會,覺得吃人嘴短,還是朝着那邊吼了一聲表示自己已醒。
“噢,醒了就起,起了就來吃,都怪你,我還得讓這棟房子裡的其他人全體放假,就怕傳出我包養清純小男生還半夜帶回家的绯聞,我容易嘛我。”蕭永慕念念叨叨。
蘭希寄人籬下,默默收拾好自己,挪去餐桌。
“所以你之後怎麼辦呢?”蕭永慕吃飽喝足擦擦嘴角,“其他的先不提,這事情的底層邏輯是,你到底想不想完成任務?”
蘭希沒說話。
“我和你實話說了吧,我的任務我決定放棄。我在那個世界也沒什麼讓我牽腸挂肚的人,我現在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個人硬件,在這裡生活一輩子對我來說更像是中了基因彩票。”蕭永慕神情很認真。
“甚至,我知道這個世界大部分重要人物的命運走向,我是先知,留在這裡完全對我是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你呢?你如果不想完成任務的話,明天你就可以開始準備離婚,然後我們幾個吃香喝辣潇潇灑灑,有錢還有閑我們環遊世界去。”
“但你要是想回那個世界,這事就要困難得多。”
蘭希沉默了很久。
“其實我不知道。”他說。
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顧慮,蘭希小時候是留守兒童,出了少管所之後,他父母又生了一兒一女,嫌他丢人更是從來沒再多問過他一句。所以回去的理由隻剩下一個。
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人死後,走的是不是一條同樣的奈何橋和黃泉路。
他的外婆,是不是還在冬日的小木屋裡等他歸來。
“我暫時沒有放棄任務的打算。”他最後還是說。
“好。”蕭永慕點頭表示明白,“那事情就變得有點棘手,畢竟人家開始饞你身子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實這個世界對我還是有優待的。”蘭希抛出一句。
“你還挺樂觀。”蕭永慕托腮想半天沒想出來,“什麼優待?将甯折不彎的你扔進一個賤受舔狗軀殼裡,錢也沒有,朋友也少,親人……”
蕭永慕戛然而止,猶猶豫豫提出了他認為最合理的優待。
“你的優待是你這具身體的外婆嗎?”
“不。”蘭希搖頭,他分得很開。
“是沒有法律。”
“啊?”蕭永慕沒太聽懂。
“為了防止他一時興起按住把我操了,或者我也實在沒興趣操他,我會惡心地想吐。”
“那就,我把他閹了吧。”蘭希輕描淡寫道。
“啊?”蕭永慕猛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