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舒的生活狀态是間歇性躊躇滿志，持續性平庸度日。

不同于其他纨绔子弟的混吃等死，他活得糙，卻也在竭力保持獨立——打小他就不是個吃白飯的少爺，學生時期勤工儉學，畢業後經濟獨立。

也曾沉迷遊戲，後來想到把興趣當成營生——通過遊戲直播簽約了一家平台，拿着不多不少卻足夠養活自己的收入。

職業自由，人也随性，開播時間不定，粉絲數量不多，所以，商聿怎麼會知道他有直播？

他查他？

“抱歉，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我不小心看到了通知欄。”

卞舒終于想起來，現在是月末，也是直播瘋狂補時常的時候……想到手機，這才到處找起來。

“在電腦桌上。”商聿提醒。

電腦桌和餐桌在一個大廳，卞舒很容易就瞧見，直接找了過去。

手機好好鎖着，讓他安了心。

解鎖手機，一連删除幾條平台抽風發過來的催播信息，手機忽然又是一響，唐予陽的信息跳了出來。

看了一眼餐桌邊兒的商聿，卞舒打開唐予陽的微信對話框。

【卡卡，你在哪兒？人沒事吧？有沒有受欺負？别怕，狗東西商聿要是敢碰你，我拉一百号人去揍他】

他還真碰了！也沒見來！

卞舒迅速摁了兩下：【我沒事，回去說】

來電秒響，吓得卞舒手一哆嗦，迅速摁掉響鈴，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商聿，商聿正夾了一塊肉放進個碗裡，那碗壘滿了菜，像個土坡似的……

卞舒低下頭，迅速回了一條信息：【在敵方水晶】

信息成功發送，手機沒動靜了。

卞舒鎖了手機，目光瞥了一眼桌面電腦，沒鎖，沒黑屏。

不動聲色地解鎖手機，卞舒摁下拍攝，“咔”的一聲，他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擡頭看向商聿。

商聿也看了過來，沉默了兩秒，問，“韭菜吃嗎？”

卞舒繃着臉點頭，心髒像是要跳出胸腔。

“找到了就過來吃飯吧。”商聿收回視線，手裡的碗放了過去。

卞舒重新坐回餐桌邊上，一眼瞅見前面的碗，頓時一言難盡。

壘得個紀念碑似的！

“沒關系，吃不下就剩着。”商聿善解人意地給他解圍。

卞舒拿着筷子，手停在半空沒動，心裡還在想收集圖片——電腦上那好像是個網頁，就那麼随便放着，連他都知道鎖屏很重要。

不過能在商聿電腦上，無論是什麼，都應該很有價值。

偷拍這種突破規則限制的事情，刺激得他半晌回不過神。

他在怔怔出神，商聿也在看他。

‘小公關’有點可愛，醒來就受到了打擊，強烈反抗後釋然，現在又開始傻乎乎地發呆。

商聿的目光不自覺地更加柔和起來，輕聲問他，“不餓嗎？”

卞舒騰地一下回過神，直接站起來，“不吃了，我先走了，衣服借我兩天。”

挂念着手機裡的圖，他有點坐不住！

商聿微微皺眉，“嗯”了聲。

‘小公關’不愛吃飯，記上！

卞舒人站起來，遲疑着沒走。

商聿擡起頭，“嗯？”

卞舒将目光移開，盡量讓語氣自然些，“随時找你的事兒，算數嗎？”

商聿看着他。

眼光透過窗戶照着卞舒臉上，眼珠因為光照而淺淡成褐色，嘴唇緊抿着，與昨晚燈光下不同，這會兒的卞舒好看得有些鋒利。

“當然，我等你。”商聿聲音低沉，卻像帶上點兒似是而非的寵溺。

“哦。”卞舒低下頭，摸了摸兜裡的手機，擡頭瞧見大門開了，門口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長得挺白淨，臉上卻沒什麼情緒，手裡抱着一摞洗衣袋，進門後，也沒給客人分出半個眼神，自顧自把洗衣袋放到沙發上，“商總，衣服洗好了。”

“你的衣服洗好了。”商聿給卞舒示意。

卞舒“嗯”了一聲，算是聽到了。

“商總，我去書房了。”西裝男撂下一句，就不疾不徐朝着書房走去，那旁若無人的樣子，像是完全不曾注意到屋内多了一個人。

商聿的男秘書！

傳聞中商聿的小情兒！

稍顯蒼白，卻五官清秀，性格冷靜，卻精明強幹。

卞舒有些抑制不住，目光一直一直看着西裝男冷漠的背影……

“有事？”商聿在問。

面對商聿的關心，卞舒忽然就沒有了耐心，“我去換衣服。”

“幫你叫車？”商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不用。”卞舒用力拉上門。

仇人而已，親密這種東西，大可不必！

卞舒走了，整間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像是忽然被抽離了大半的活力。

商聿放下筷子，用水漱了口，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沒去書房，去了卧室。

卧室，床鋪皺巴巴的，看起來混亂又暧昧，像是被迫承受了一場香豔。

商聿沉默站了幾秒，就默默坐到了床上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