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不喜歡。”
這話一直萦繞在耳邊。
卞舒很不理解,傳聞中的商聿清心寡欲,工作不近人情,生活秩序井然,進了遊戲卻變得……這麼的谑浪笑傲。
僅僅因為他嫌“醜”,就去換形象。
——商聿放下身份,陪着他玩這種‘浪費時間’的遊戲,甚至在遊戲裡面介意他的感受……
難道他真的喜歡他?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就像爐火積薪隐隐燃燒,一時間無法熄滅,滿腦子都是——就算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能胡思亂想……
——對方是不擇手段的狐狸
——他是鐵骨铮铮的直男
卞舒還是亂了心神。
讨厭嗎?
不是,或者說不全是,大概在遊戲中,紅胡子将他的接受度大大提高了,卞氏并不覺得抵觸,更多是不可置信。
卞舒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能讓人一見鐘情,情根深種的萬人迷。
所以商聿表現出來的在乎,難道是……不對,這人腹黑,做出各種表現隻是為了亂他的心神,是不擇手段,以及逗弄的惡趣味作祟。
一定是這樣
卞舒一個激靈,終于清醒過來,才發現竟不知不覺跟着愛卡回到了不夜宮。
心裡暗暗罵自己不争氣。
紅胡子就算換了個建模臉,本質上還是仇人商聿。
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人,愛卡換了模樣以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僅美得雌雄難辨,而且舉止從容,行為優雅……在他的審美上不停蹦跶。
卞舒是個宅男,最愛紙片人,好看的建模臉對他來說,殺傷力翻倍。
不能沉迷不能沉迷,對方是仇人!
卞舒一遍遍提醒自己,卻見到愛卡遞給打手20兩入門銀子,回頭朝着他微微一笑,笑容令人目眩神迷。
無措地别開眼睛……
不能入迷不能入迷,對方是仇人!
腦海不停提醒自己,身體機械地跟着愛卡進入不夜宮,探聽消息,看着愛卡不停拿錢……
據說男人掏錢的動作,在女人看來是最帥的……
草!
卞舒你是不是腦子壞了,你是男的,直男,你tm犯花癡了是不是?
卞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迅速清醒了過來,背上吓出了一身汗。
商聿是色.誘,是不擇手段,是腹黑……
心裡把自己鞭笞了一萬遍,人終于徹底清明起來,就聽到二樓傳來了聲音,“胡娘子說了,今兒個已經不早了,請兩位爺先回,改日再來也是好的。”傳話的小丫頭話說得很是乖巧。
“我們的确有急事想要見花魁娘子,勞煩再去說上一聲。”愛卡再試了試。
小丫頭就着燈火仔細瞧他,頓時看得目光呆滞,嘴巴都張開了,反應過來,漲紅着臉應了聲,轉身上樓,走兩步又回頭偷看一眼,猛地含羞低頭跑了上去。
這一幕,看得卞舒格外無語。
捏個臉不僅他上當,NPC也受不住。
咋的,遊戲裡面變個臉,人物的屬性也跟着變了?
“你還缺錢嗎?”偏偏愛卡這會還在展示關心,眼神溫柔,嘴角也是微微上揚。
“你哪來那麼多錢?”
卞舒就不明白了,他賺點錢費老鼻子勁,而這人就跟散财童子似的,說給就給。
他們玩的是同一個遊戲嗎?
愛卡語氣挺不樂意,“那還不是因為你在花魁家做客的時候,我卻在賺錢。”
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你在外面逍遙快活,我卻在辛苦賺錢養家”的怨念。
卞舒還沒想好怎麼駁他,就聽到愛卡忽然來了一句,“好感度又降了。”
點開面闆一看……還真是,花魁胡绮羅的好感度又降了,就在剛才。
“兩位爺回去吧。”小丫頭從二樓樓梯上探出頭,這一次沒了羞怯,反而是氣鼓鼓的模樣,“胡娘子說啦,兩位爺相親相愛,她夾在中間倒顯得不懂事了。”
糟糕!
因為擔心任務,兩人第一時間趕來見花魁,自然是順路一道兒,就沒想到花魁見二人形影不離,反而會更生氣。
這狗血劇情……隻能說女人心,海底針,實在難以捉摸。
“現在起我們分開。”卞舒提議。
“分開沒問題。”愛卡看着他,“不過,我想要提醒你,我這邊好感度雖然下降,目前依舊在80%以上。”
什麼?
卞舒吃了一驚,他一直在趕任務,好感度才不過68%……
是他努力錯了方向?還是愛卡做對了什麼?
“我猜捏臉有一定作用。”愛卡随意說着,“這倒是我的無心之舉。”
什麼狗屁設定,每個人都捏個萬人迷,那該怎麼比?
“還有。”愛卡頓了頓才說,“不夜宮裡裡外外打點的錢都是我出的,這麼看來,金錢在這裡的作用比想象中大。”他的笑有點子自嘲有點子驕傲,加在一起卻是一副勝券在握。
怪不得他那麼大方……原來在陰他。
卞舒忽然有點激氣,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什麼嘛……那些深情告白、悉心呵護,變換相貌的理由……都不過是為了赢取比賽的謊言。
卞舒呀卞舒,明明知道商聿腹黑,居然還會因為他的态度而猶豫。
你是來報仇的,不是來娛樂,更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什麼友善,什麼溫柔,什麼深情……統統都在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卞舒在愛卡的目光中走出大廳,愛卡思索片刻後也走出了不夜宮,融進了濃濃的夜色中。
就在愛卡身影消失的同時,不夜宮庭院暗處鑽出個身材嬌小的身影,小蘿莉冷冷看了一眼大門,迅速折返,穿過大廳,來到後院,找到了阿青所在的房間。
阿青就是卞舒在柴房救出的小姑娘,本名宋青,曾是官宦家的孩子,因為父親被貶,小小年紀被賣入勾欄。
開門見到卞舒,阿青連忙要拜,“見過恩公。”
“别跪。”卞舒伸手攔着,“也别叫我大爺。”
阿青頓時一笑,人也不再拘謹,把人迎進屋,嘴裡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多謝恩公找回金钗救我性命,否則阿青不知道會落得個如何的下場,畢竟金钗是個稀罕物,阿青是知道的,不然胡娘子怎會從不輕易示人,阿青侍奉左右,也才見她拿出來兩回。”
卞舒疑惑,“既然這麼重要,為什麼輕易丢了。”
“阿青不知,大約是胡娘子不小心。”
卞舒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最後畫面定格在石縫中卡着的金钗上,“你和胡绮羅去河邊的時候,她頭上簪着金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