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相爺臉色非常難看。
“這這這,這是什麼混帳話?”管家狐假虎威地指責兩人,結巴半晌,不知道如何處理,隻得轉頭征詢相爺,“相爺,那這繡球?”
相爺沉吟半晌,才緩和了神色,“這繡球是誰人第一個拿着?”
“是我。”紅胡子笑得很憨厚。
相爺皺了皺眉,不甚滿意地繼續問,“這繡球是誰人最後拿着?”
“是她。”紅胡子指着小蘿莉,眨了眨眼。
卞舒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相爺仔細打量卞舒,在他眼中,這個“小個子男人”又瘦又小,耷拉着眼睛,特别的心不在焉……還有個詞可以形容——目中無人。
不是寓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完全不帶正眼看人的。
相爺看看紅胡子,又看看卞舒,眉頭狠狠地擰起,最終還是狠狠瞪了一眼管家。
管家吓得一個哆嗦,縮着頭不敢說話,他也委屈,隻能在心裡把師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大早說得好好地,看着點兒人選看着點兒人選,師爺滿口應諾,沒想到什麼歪瓜裂棗也都放了進來,若是運氣好些,繡球砸不中也就罷了,偏偏就砸中兩個最不堪的,倒讓他背了黑鍋。
看看這兩位,一個異域紅發,像個棕熊似的,就知道呵呵傻笑,另一個又幹又瘦,臉黑得像誰都欠他錢似的。
想到相爺事後翻舊賬……管家直發愁。
此時相爺心裡也在比較:
紅胡子身材高大,卻是容貌怪異,實在配不上自家女兒,而且看他一頭紅發,說不定還有異域血統,選他做女婿,于他仕途不利,雖說他已經爬得很高了……
卞舒雖然又瘦又小,卻是個不多話的,也是正經中原相貌,就算是個不争氣的,但也無傷大雅……
如果在兩人之間做選擇……其實兩人他都不想要……不得不選的話,那個矮一點就矮一點吧。
相爺歎了口氣,艱難地開了口,“自然算最後拿繡球的。”
“爹爹。”大小姐輕輕叫了一聲,在相爺目光中,紅了雙眼,顯得尤為可憐。
大小姐本以為今天會覓得一位如意郎君,沒想到繡球竟砸中兩人——就算兩個人選,卻沒有一個能入得了眼,一個野蠻,一個太矮。
兩個都這麼寒碜了,她還要在矮子裡面拔高個。
哎,她的命好苦!
卞舒看着她不情不願的模樣,忽然抓起繡球,猛地一撕……沒撕開。
衆人看他的動作都是一愣,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卞舒抿緊嘴唇,扯開綁成繡球的紅綢帶,再抓住帶子“嗞啦”一聲,這會倒是撕開了,紅繡球撕成了兩根紅綢帶。
一根自個兒拿着,一根直接遞給紅胡子,然後看向相爺。
相爺頓時臉色鐵青。
他本有心選擇卞舒做女婿,卞舒卻像是不甘願,真不識好歹!
家丁們完全不明白,一個個地面面相觑。
紅胡子完全沒在意,笑得前仰後合,末了還拿着紅絲帶,朝着卞舒說上那麼一句,“千裡姻緣一線牽,不如我們兩個湊個完美?”
卞舒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
“大膽!敢在相府胡鬧!”管家連忙喝了兩句挽尊,目光探詢地看向相爺,“相爺,要不把兩人都轟出去?”
大小姐聞言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相爺,“爹爹!”
能不選這兩人,她是真不願意選!
相爺卻沉默了。
這一次抛繡球招親,是奉了皇上的口谕,雖說是皇上随口這麼一說……但也正因為皇上這麼一說,他才敢大興土木,修繕相府,順便起了個中門的閣樓作為繡樓。
若是将這兩個攆出去,他虧空的銀兩又該怎麼給皇上交代?
“既不願娶我女兒?”相爺問向卞舒,“為何要搶這繡球?”
“搶得到是我的本事,讓給我的,我就不願。”卞舒瞥了一眼紅胡子。
“我讓得心甘情願。”紅胡子可憐地眨眨眼。
這動作配這麼個龐大的身軀——衆人皆驚。
“那你二人便是要放棄?”相爺心中一喜。
“不。”紅胡子笑了,“我們兩個還是可以争一争的。”
他的話說得相爺眉頭緊鎖,送上門不要,非要搶的,這是什麼心理?
“既是如此……”相爺狠狠放話,“那就讓你們争奪一番。”
“爹爹。”大小姐委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兒呀,相府招親,世人皆知,若不承認,相府便成了笑話。”相爺歎了口氣。
再來一次?
萬一第二次更差呢?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相府難道要成為色狼聚集地?
那絕對會讓滿朝文武笑掉大牙。
“嗚嗚!”大小姐終于哭了出來。
“哎,兒呀,這便是命。”相爺很好地規避了責任。
大小姐不依,頑自哭個不停。
看着嬌滴滴的大小姐,卞舒很難相信這就是他要攻略的目标。
怎麼感覺沒動力了呢?
相爺心意已決,重新恢複威嚴,沉聲道,“來人,準備文房四寶。”
家丁們動作很快,不一會,就在堂下擺了兩張案幾,案上放着文房四寶。
卞舒一瞧,端來的還真是好東西,極品的端硯、花梨木的筆架、細膩白鹿宣紙,以及價值連城的松煙墨。
看看相府偌大的排場,大小姐渾身的穿搭……相府吃穿用度看起來過于奢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