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舒。”商聿又叫了一遍，語氣親昵，就好像那兩個字在他嘴裡軟軟地打滾似的。

卞舒感覺耳尖有點發燙，被他叫的。

他叫得太親熱太熱絡也太熟稔，像是早就念了千百遍似的。

“你複讀機呀？”卞舒忍不住怼他。

“卞舒，很好聽的名字。”商聿的注意力忽然轉了回來，目光黏在卞舒身上，離不開了，目光深邃。

草！

卞舒顧不上他的話，隻覺得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進屋就用這麼直接的目光……孤男寡男……同居一室……

卞舒心裡一橫，擡起下巴，目光要多冷漠有多冷漠。

商聿緩緩轉開目光，看向投射進來的陽光，幾秒後才慢條斯理說道，“我以為我們都說好了，”

他的聲音淡漠自持，語氣顯得很平靜，卻難掩深深的失落。

等等，就這麼開始了？

卞舒逃也似的拿起手機，将注意力盡量放在手機屏幕裡，“你待幾天？”

“三天——我們的關系……我以為我們昨晚已經達成了共識。”

商聿又把話題給拽了回去。

卞舒心虛地低着頭，眼睛刻意地盯着手機。

遊戲裡面的答應，他這會兒還沒想明白呢。

怎麼就答應了呢？

咬了咬，卞舒擡起頭，目光挑釁，“知道什麼是遊戲？你以前沒玩過遊戲？”

商聿不說話了，就這麼沉默着看着他，淡漠清冷的眼睛辨不清情緒，深黑色的瞳仁看着他，又像是透過他看着其他什麼，須臾間，尤為清冽。

卞舒被他看得越來越心虛，他甚至感覺到商聿眼中有光芒就這麼黯然下去，可是仔細辨認，商聿依舊是那個穩重的總裁，安靜，沉着，波瀾不驚……

沒等他再說，商聿開口了，不急不緩，不驕不躁，“抱歉，是我誤會了。”

沒有争辯，沒有激動，隻是安靜地主動道歉。

卞舒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心裡堵得慌。

“不過已經計劃好了休假，這三天隻能暫時麻煩你，當然，我會盡量不打擾你原本的生活。”

商聿還在解釋。

卞舒“哦”了一聲，心裡有點靜不下來。

——一開始出于竊取的目的，之後利用對方的感情，臨到現在卻出爾反爾，顯得翻臉無情似的。

幸虧是商聿這種紳士，否則會不會大打出手都難說，這人這會居然還在道歉。

卞舒覺得他自己有點不是人。

還是——還是對人好點兒吧。

卞舒擡起頭，“不打擾——月初不用直播，俱樂部也請假了。”

“嗯。”商聿的聲音不高，咬字很輕，“希望這幾天我們相處愉快。”

他說的禮貌周到，表情低眉順眼的，顯得很聽話，卻似乎在盡量藏匿不盡的委屈。

卞舒的手指緊緊捏着手機，“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購物，拖鞋、睡衣、浴巾……他的腦子有點亂，連手指也不知道點到什麼了，合并付款，查看預計到達時間……再沒有能消耗時間的項目，他才擡眸看向商聿。

商聿安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直安靜地陪伴着。

他在看手機，而他一直在看他。

卞舒收起了手機，“坐吧。”

“好。”

商聿這才轉頭看向遊戲室内能坐的地方：沙發、懶骨頭、地墊。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沙發——咖啡色真皮的沙發，顯得超級柔軟，人坐進去就可以直接陷進去……

——小公關果然是愛享受的人。

商聿最終選擇坐到吧台旁邊的硬椅子上，語氣很輕松地問，“吃過早餐了嗎？”

“你飛機上沒吃？”

“飛機上不是我的進食時間。”

這麼嚴格控制時間，又不是機器人。

卞舒沉默。

商聿說得風輕雲淡，“現在有點餓了。”

卞舒想了想，“出去吃吧，家裡隻有方便面……”

“方便面就很好。”商聿笑了。

卞舒看着他。

商聿眨了眨眼，“我也是窮人家出身。”

卞舒“哦”了一聲，忽然有點心虛是怎麼回事，招待客人的第一頓居然是方便面？

“有雞蛋嗎？”商聿難得挑剔一次，“加個雞蛋就更好了。”

“有。”

沒有也必須變出來。

卞舒這會煮面下了點功夫，加了番茄和蔬菜，端面出來的時候，瞧見商聿正站在書架邊上，垂眸看着手裡捧着的書。

陽光透過他身側的窗戶照耀進來，擁在他身上，映亮了他半邊臉頰，纖長的睫毛在陽光中灑落陰影，純粹而美好。

看書的商聿，柔和又溫暖。

常年不吃碳水的人怎麼能長這麼好看？

商聿察覺到他回來，擡起臉，眼睛一亮，露出一絲開朗的笑容，瞬間陽光都夢幻了起來。

該死，商聿怎麼動不動就放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