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嗎?” 卞舒皺着眉頭。
商聿身上沾染不少血污,需要清理,可是他的右手被繃帶層層包裹,裹得像個粽子。
“可以試試。” 商聿依舊是平日裡平靜清冷的模樣。
卞舒的視線卻敏感地捕捉到他薄唇線條微微抿緊。
手肯定很疼吧!
“我幫你。”
“你确定?” 商聿深邃的眼眸明晃晃漾出無限溫柔。
“不然呢?” 卞舒睨他一眼。
商聿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谑,“我全身都搞髒了……”
卞舒微微一怔,下一刻滿不在乎地 “切” 了一聲,“這有什麼,都是男人,又不是沒見過 —— 不過還真就沒見過這麼傻的,居然用手去接刀。” 說到這裡,卞舒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這男人對自己真tm恨!
“一隻手而已,不耽誤打架……” 商聿的神色一斂,聲音也随之一沉,“首先得保證你的安全。”
否則他真的會瘋!
這下輪到卞舒接不住話了,心裡五味雜陳。
要知道,在瞬間做出判斷,毫不猶豫出手擋刀子…… 他自認為難以做到。
—— 他不缺少臨危之際的應變能力,但是沒有那種義無反顧,那種甯可殘缺一隻手,也要保護其他人的沖動。
畢竟人在下意識下都是趨吉避兇,等思維跟上了才會考慮處理,做出相應舉動。
而商聿對他的保護不假思索,像是深深刻在骨子裡的下意識。
卞舒心亂如麻,動作僵硬地扶着商聿進了浴室,這才發覺不大的浴室裡站着兩個大男人,更顯逼仄。
聞到兩人身上的汗味、血腥味以及若隐若現的沉香味道…… 卞舒忽然有點心慌一擡眼,就見到商聿開始脫衣服。
“你幹什麼?”
“不是要擦身?”
大概浴室内太熱,商聿平日裡清冷的語氣之中竟多了幾分燥熱的煙火氣。
卞舒漲紅着臉,“沒必要全脫…… 會冷。”
他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其實這會兒剛入秋,入夜後的暑氣還未消散,冷是完全不會冷。
商聿了然一笑,擡起完好的手,手指輕輕一撥,優雅地解開皮帶扣,不緊不慢地蹬掉褲子,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
卞舒緊張起來,“你,你慢點,我來。”
主動權可不能喪失!
“麻煩拿把剪刀。” 商聿挺客氣。
他的手包紮着,脫下襯衣隻能用剪刀。
卞舒拿着剪刀回到浴室,見到商聿安靜地站在浴室幽暗燈光下。
長腿堅實有力,卞舒不敢看,目光隻敢往上瞅。
商聿穿的白色襯衣如今血迹斑斑,不難看出曆經了今日的波折,即便如此,他平靜的樣子,毫無挫敗之感,反而像是戰損的劍客,點點血迹在他身上洇出一朵朵刺目妖花,刺目驚心。
反正卞舒像是被刺到了,心髒‘怦怦’亂跳,闆着臉湊上去,低頭用剪刀幫他剪開襯衣袖子。
靠得太近,鼻尖都是男人的味道,卞舒心裡更慌,生怕剪到人,努力控制着放慢了動作。
安靜的浴室内,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頭頂上商聿的吐息微微吹在他發頂,激得他脖頸起了一片戰栗。
暗自腹诽自個兒怎麼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襯衣終于被脫了下來。
卞舒松了口氣,直起身子,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呼吸更亂了。
商聿肌理飽滿的胸膛袒露出來,修長挺拔地站着。
卞舒繃着臉指了指準備好的矮凳,“坐。”
商聿從善如流坐在小闆凳上,卞舒用毛巾開始幫他擦背,手掌碰到商聿濕潤皮膚的瞬間,他心裡一顫,臉上發燙,暗自咬了咬牙,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
磨磨蹭蹭擦背擦了半天,就是不肯轉到正面。
商聿忽然轉頭看向他,“幫我洗頭。”
霧氣缭繞,商聿漂亮得令人無法忽視,卞舒吞了吞口水,狠心拒絕,“不能洗,傷口不能沾水。”
“你小心一點就可以。” 商聿好心情地眨眨眼。
知道他在故意拿腔作調,卞舒拿起花灑,沒好氣地沖向商聿的臉:“洗洗洗。”
商聿沒反抗,隻是閉上眼,等水柱挪開後,睜開眼,雙眸添了幾分氤氲的霧氣,濃密睫毛上點點水珠搖搖欲墜,更顯得人清冷又絕美,張口就是一句 “我錯了。”
語氣軟得要命,聽得卞舒腿軟,可是眼前的景象更令人血脈偾張。
商聿眼睛微微享受一般眯着,唇瓣因為沾了水珠,泛着潤澤的微光,因為熱水的溫度,格外紅潤……細密的水珠順着他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他胸膛,稍作停留後,又緩緩滑落……
卞舒呼吸瞬間有些紊亂,掩飾地咳嗽一聲,故意用惡劣的語氣說道,“沖一下得了,洗什麼洗。”
商聿擡手把臉上的水抹掉,接着甩了甩頭,細碎的水珠飛濺開來,在暖黃的燈光下閃爍着細碎的光芒。
“你不問我錯在哪裡?”
卞舒用力繃着,“管你 —— 你愛說不說。”
商聿忽然抓住卞舒拿着花灑的手,湊近了些,目光緊緊看了過來,“我錯在耐心太好,就該直接把你辦了。”
一向清冷的他說出這麼直接的話,強烈的沖突竟無端添了幾分暧昧。
慌得卞舒手一甩,“你踏馬敢。”
沒想到商聿居然悶哼一聲,卞舒瞬間頓住,“卧槽,你沒事吧?”
商聿臉上滿是痛苦,吓得卞舒慌亂蹲下去查看,卻被商聿再次抓住手,這會兒卞舒不敢掙了,由着他抓着。
商聿卻把他的手貼在臉側,“對,我不敢。”
說這話,那清冷的氣質已然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迷離和柔情。
卞舒看着他,有些恍惚。
“我不敢——是因為舍不得。”
卞舒心裡一慌,想要說什麼打破這奇怪的凝滞一般的氛圍,擡眸卻一眼撞進他漆黑的瞳仁裡。
卞舒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可被商聿這麼直直地看着,呼吸都亂了。
他試圖退後,想要躲開那道熾熱又冰冷的目光,卻聽到商聿 “嘶” 了一聲。
腳下一頓,再次湊近蹲下,小心捧起商聿的手,“傷口疼了?”
“你心疼我。” 低沉的聲音笃定地響在耳邊,商聿捏住他的下巴,擡起他的眼睛,強迫他對視,“因為你喜歡我。”
“我知道你喜歡我。”商聿強調,“但是我今晚必須離開。”
卞舒一愣,“這麼急?”
“在醫院的時候,接到公司的電話…… 我已經訂了淩晨的飛機。”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