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那一份一起哭完。
唐予陽聲音卻低了下來,“卡卡,你好可憐,被甩了,還被未婚妻警告。”
“閉嘴。”卞舒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下手,手刀砸到沙發上。
唐予陽一怔,目光茫然從手刀轉向卞舒,“你是不是要打我?”
卞舒“嗯”了一聲。
他隻是打歪了,不表示不打第二次。
“不行,别打我。”唐予陽像是吓醒了,聲音都小了,“我怕疼。”
他是真的很怕疼,回憶中的疼和現實中的疼,都怕。
如果不發洩出來,到最後疼死,那該是多麼慘的一件事。
他凄凄慘慘的模樣,忽然就讓卞舒想起下雨天梧桐樹下的小貓咪,吃了藥,灌了一杯蜂蜜茶後,唐予陽真醒了。
也被卞舒慈愛的目光吓得渾身發毛,“别打我。”
卞舒歎了口氣。
每次他打砸怒罵後,都是唐予陽抱着他哄。
如今倒是掉了個。
唐予源變得發瘋,沖動而難以掌控,而他更加沉默。
成長就是變成不認識的自己?
兩人就這麼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依舊是濃夜,周圍黯然無聲。
唐予陽坐在地上,側着頭趴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草!
卞舒拳頭還沒擡起,就看着唐予陽仰着臉看他,“對不起,卡卡,我不該讓你用那個該死的planB。”他哽咽了一下,啞着嗓子說:“都怪我。”
卞舒手指麻麻的,隻覺得苦澀,一定是酒吧裡的龍舌蘭檸檬加多了。
“……”他想罵一句媽賣批,最後隻是嗆出一句,“該死。”
“該死,真該死。”唐予陽抓起一邊的酒瓶,發狠地揮舞着,像隻失控卻動力充足的電子寵物,“商聿這個混蛋該死,車死他,喝死他。”
“别鬧了。”卞舒搶過他手裡的酒瓶,丢到地上,“再喝嗆死你。”
“對,還嗆死他。”唐予陽點點頭,低下頭,挪了過來,偎在卞舒懷中,“那以後怎麼辦呀?”
卞舒順勢往後一靠,擡起頭,看着落地窗外晃動的光影,歪脖子樹影張牙舞爪的,仿佛正待擇人而噬的獸。
“能怎麼辦?”卞舒聲音有些沉悶,但還是勉強保持着平靜的語氣,“好好活着呗。”
上學的時候成績墊底不表示不聰明,愛打架也不表示暴躁無腦,收入少也不代表心思不敏銳。
很多時候卞舒的得過且過,隻是因為他并不在乎。
但是他準備做點什麼,不想就這麼渾渾噩噩,毫無重心。
重要的是人要忙起來,什麼事兒都能抛諸腦後。
他準備加盟一個遊戲俱樂部。
卞舒深思熟慮過,他懂且隻懂遊戲,應該從興趣下手。
卞啟正同意了他的計劃。
一來是他覺得卞舒出櫃雖然是疏于管教,也是太閑。
二來是他見到感覺卞舒這一次,是所見過的、前所未有的認真慎重。
至于魔點智慧iwiseM秘書工作……卞舒沒有正式入職,一個過場而已,走了就走了。
卞啟正很快談妥了一個戰隊,價格便宜,因為兩位主要隊員正在商榷解約。
卞舒作為管理之一,在下一個賽季之前,必須找到隊員,并且預留時間給隊員磨合。
很快,他有了目标。
那是遊戲線下觀賽後,選手重新亮相環節,在場的無數少女,尖叫聲響成一片。
“Moon!Moon!”
——聲嘶力竭的女粉們大叫着,群情激奮着,東倒西歪着。
喧嚣沸反盈天。
台上的男人很年輕,一張臉未脫稚嫩。
卞舒記得,這就是那晚,被唐予陽親上瘾那個。
……
一個月後,唐予陽來了俱樂部,美其名曰探班,天氣陰霾,他穿得很鮮豔,陽光燦爛地,頭發精心打理過,整個人仿佛團在熱情洋溢中。
“大家好,卡卡家屬愛心下午茶來了——”晃了晃手裡的打包袋子,滿滿兩大袋,他估摸足夠留下好印象了。
隊員們已經見過他見,對他并不以為意,全都圍了過來,嘴裡感謝着,挑選喜歡的口味。
“卡卡呢?”唐予陽目光掃了一圈。
“在見客,Moon大神來了。”小歪含含糊糊說着話,一手奶茶一手比薩,嘴裡還叼着根吸管。
“哪個Moon?”
“還有哪個,KILL的Moon哦。”
“大神屈駕來這邊兒指導。”
“是看卞哥的面子才來的吧。”
“卞哥不會想簽約MOON吧?”
“我草,瘋了吧,這話我說都不敢說。”
“不一定哦。”唐予陽接茬,“你們卞哥要做的事,一定會貫徹到底。”
更何況卞舒這一次存了心思要做出成績來,揚眉吐氣。
以指導戰隊的名義請大神過來,最後趁機說服拿下,也是唐予陽出的點子。
“卞哥,大神,快來快來。”小歪看向他身後,“有比薩有奶茶。”
唐予陽從桌上拿起兩杯奶茶,滿臉笑容,“卡卡,感動不,下午茶關懷哦。”
轉身,目光卻越過卞舒,落在後一人的身上。
少年站在門口的陽光裡,耀眼光環中,一張白皙的俊臉引人注目。
四目相接。
少年嘴角翹起,似笑非笑,長睫下兩泓目光像鈎子,一下子就鈎住了唐予陽的心。
眼前的少年,就是那天晚上在酒吧,他抱着強吻的那位。
——他口中的‘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