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染等她吃完還有話說,她速度加快了不少,隻儀态依然帶着不自覺的優雅。
謝韻儀吃完,林染将兩人的碗勺拿出去。
堂屋裡等候多時的林春蘭和林秀菊,一左一右從她手裡奪過碗筷,笑着打趣:“阿染回去陪阿清說話。”
十二歲後,因為原身的大力,家裡重活都是她搶着做,阿娘阿媽就不讓她再做家務活,确實好多年沒洗過碗了。
林染也不打算搶洗碗的活。
“我看阿清也大好了,跟我睡一屋吧。阿娘阿媽這些日子日夜照看阿染辛苦了,白日裡天熱,在地上躺躺還行,晚上可不成。”
“真不會過了病氣?這會是瞅着都大好了,就怕晚上又燒起來。”林秀菊巴不得兩個小姑娘一起睡,多親近親近,又擔心阿清病沒好全,再傳給阿染。
林染有辦法:“那幅藥不是才煮一次麼?阿清看着沒有大礙了,不用煮新的,再煮一次藥渣,想必也是中用的。”
“中用,中用。”林春蘭一拍大腿,又是心疼又是慶幸,“那藥貴是貴,真管用。今兒都不用再煮,阿清還沒喝完,阿娘明兒再煮一次藥渣。”
林染贊同:“那阿娘現在就溫溫藥。正好阿清剛吃了粥,這會吃藥不傷胃。”
林春蘭和林秀菊去廚屋忙活,林染心情頗好的來搬謝韻儀。
“我都聽到了。”謝韻儀斜一眼林染,語氣哀怨,“阿清這麼乖……”
她一眼就看穿了林染眼中的惡趣味。她吃了神藥都好了,阿染竟然還讓她吃苦藥汁子。
林染哼聲:“呵,還阿清呢?”
謝韻儀點點頭:“我不是誠心欺騙你們,是我打算以後就用這個名字。”
林染不置可否:“你自己能走麼?我扶你走也行。”
謝韻儀眨巴着眼,“腿好像有點軟呢。”
林染走過去,一手扶住小姑娘瘦弱的脊背,一手抄起她的膝彎:“我抱你過去。”
謝韻儀似被突然抱起驚了下,細長的手臂忙去環林染的脖子,頭也下意識的往林染胸口靠。
“停!”林染迅速出聲,“你别動!手拿下去,頭也别靠過來,我力氣大不會摔了你。”
謝韻儀放心的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給她,垂下的眼眸遮住其中的思量,心裡分不清是放松,還是惋惜。
試探的結果很明了:阿染,她真的不喜歡女人啊……
天色暗了下來,林家窮成這樣,自然沒有油燈。茅草黃土屋沒有窗,愈發昏暗。
林染卻覺得“蓬荜生輝”這個詞,在此刻有了具象。
簡陋得被系統判為“危房”的低矮土屋卧房,在謝韻儀興緻勃勃的打量下,似乎陡然亮了幾分。
林染将小姑娘放在床上,打斷她:“别看了,一個字‘窮’,兩個字‘很窮’,三個字‘非常窮’。”
似乎是被林染的形容好笑到了,謝韻儀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摸摸手下的粗布床墊,笑道:“那也是阿清的家。”
林染一噎,沒好氣道:“快點養好身子去掙錢。”
“嗯,阿清要掙許多的銀錢給阿染妹妹花。”謝韻儀這話說得極其認真。
林染姑且信了。
她接過林春蘭送過來的藥碗,遞給謝韻儀:“一口幹了。”
謝韻儀雙手接過,面不改色,咕咚咕咚。
那樣酸苦,澀得舌尖發麻的藥,小姑娘像是覺不出味似的,認認真真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末了,再露出個讨好的笑。
林染突然想起來,小姑娘舌頭格外敏銳,這藥在她嘴裡不知得多難喝。
抿了抿唇,林染對等着拿碗回去洗的林春蘭道:“阿娘,若是今晚阿清不再發熱,明早那藥就别再煮了。藥渣曬曬,留着下回用。”
這話跟林春蘭心裡早計劃好的一樣,她忙不疊點頭:“行,阿娘這就去把藥撈起來攤開,别捂壞了。”
謝韻儀調皮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眨呀眨,“多謝阿染妹妹手下留情。”
林染哼聲:“我去拿水來,你自己擦擦身子。頭發沒法洗,家裡沒水。”
臨出門,她意味不明的笑笑:“正好趁這個機會,你好好想想,待會怎麼跟我交代來曆……”
謝韻儀:……阿染妹妹心軟是心軟,就是太聰明了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