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弱小是源自人性罪惡根源的卑劣，那不是喝不喝酒的問題。姜言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并沒有理會肝癌的請求。

“你想獲得救贖？”姜言的語氣近乎冰冷。

“啊？這……”肝癌的心事被姜言一語戳中，眼睛一下就亮了，隻是那些光芒透着詭異，宛如一個長期透支良心的人突然聽說有個商店裡可以購買良心，也不問真假，就一口氣沖了進去。

肝癌連連點頭：“是。是！醫生您真是太專業了！我确實需要一場救贖，我……”

肝癌雙眼發亮，滔滔不絕。

“那你來錯地方了，”姜言冷酷地打斷了他，說：“這裡是醫院。你應該去公安局，去自首。”

“那怎麼行？我——”肝癌傻眼。

姜言冷漠地望着他：“人隻有在真正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後，才有獲得救贖的資格。但最終能否被救贖，還要看被你傷害的人願不願意原諒你。除此之外，所有的方法論，都是在助纣為虐。”

肝癌：！

他還想說什麼，姜言卻直接指了指門口，示意他可以潤了。

甲狀腺癌早就等不及，見肝癌還想賴着不走，立刻沖上來一把将他扯開，搶座，坐好。

“醫生，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我把網瘾戒了。你看我這黑眼圈，”他指着自己的一雙眼，言辭懇切：“我怕我再這麼沉迷網絡哪天神經衰弱挂掉了。你看我頭發都掉光了。”他又撸了把自己的光頭。

“成瘾性。”

“啊？”頂着這三個字的男子聽到姜言‘點名’有些詫異。

姜言索性沖他招招手：“一起來吧。”

兩人做到咨詢台前，姜言說：“你們是想一次就立竿見影的起效，還是希望慢慢來？”

“有區别嗎？”兩人異口同聲。

“當然有區别。”姜言說：“一次就立竿見影，需要你們空出21天的時間。這21天裡，你們把自己鎖在一間空房間裡，除了吃、喝、睡和解決必要生理問題，其它任何事都不要做，将大腦放空。最好，也不要和任何人接觸。這是一個重塑自我的過程。如果你們能承受這份痛苦，可以嘗試。”

“慢的呢？”兩人又異口同聲地追問。

“慢的話，大概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我會給你們一份行為重塑計劃，你們按着做就行了。”

“我要慢的。”成瘾性說。

“我要立竿見影。”甲狀腺癌說：“再不戒網，我真的要不行了。”

之後，姜言從醫院的電腦裡為這兩人分别打印了一份行為計劃表，看着他們拿着計劃表高高興興地離開，姜言卻揉着太陽穴長長歎了口氣。

換湯不換藥，這些人間疾苦數萬年來還真是從未變過。

送走四位患者，姜言耳邊立刻‘叮咚’一聲響。系統發來消息【連過兩關，不愧是你！請繼續加油哦】！

前方還有三個法陣。

姜言走了過去。

第三關是黑色法陣，文字是‘您主要通過飼養動物獲得精神滋養’——

姜言進陣後，法陣消失，場景變為一個小區外的垃圾堆。

他站在垃圾堆旁的公路上，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生活氣息成為這個城市快節奏動律的背景符号。而眼前，與這份繁華相對的是一份令人觀之心酸的靜谧——垃圾桶周圍靜悄悄的，因惡臭的緣故，自然無人問津。

突然，耳邊響起了塑料袋摩擦的聲響。

姜言回頭望去，這才發現在無人注意的垃圾堆裡，一隻後肢全部癱瘓的柯基正拖着沉重的身體緩緩在裝滿各種腐爛食物的垃圾袋裡刨食。它除了兩條後退不能動，一隻眼睛也被戳瞎，身上滿是被煙頭戳燙的痕迹。

姜言看到這隻柯基的那一刻瞳孔都微縮了。

他最讨厭有人虐待動物。

惡臭滿溢的垃圾堆并沒有阻擋姜言前進的腳步。他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嫌棄，彎腰将小狗抱了起來。

這遊戲的觸感都做得很真實，垃圾的臭味如是，小狗身上的溫度也如是。

小狗被人類接觸的那一刻，明顯哆嗦了一下。會有這種反應不用猜也知道，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裡，它不知受了多少傷害。

“我帶你去醫院，别怕。”姜言輕聲說。

小狗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回頭看他。姜言又說：“不是所有人都是惡魔，大多數人還是善良的，你不要憎恨人類，好嗎？”

小狗回過頭，閉上了眼睛。

它的沉默，就是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