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向他們搖頭,“我來吧,可以麻煩你們協助我嗎?”
說完她讓簡珩靠在她身上,拖着簡珩勉強站起來。志願者在旁邊幫襯着,幾個人拉扯着到了醫務室。
……
窗簾半掩着,風透過縫隙輕輕吹進來,帶着操場上瀝青和汗水混合的味道。醫務室刺眼的白光落在簡珩睫毛上,她似是感覺到了,睜開了眼。
又是熟悉的天花闆。
簡珩躺在白得沒有溫度的床上,血管裡輸着葡萄糖。
“咳…”她想開口,卻發現嗓子幹裂得厲害。
眼前遞過來一杯溫水,杯壁有些燙,她下意識擡眼。
上官瑾坐在床邊,抱着胳膊,臉色不太好看。
“這場景是不是似曾相識啊。”她語氣淡淡的,眼睛卻緊緊盯着簡珩。
簡珩輕輕嗯了一聲,手指扣着杯沿,小聲道:“這次更狼狽一點。”
上官瑾面無表情,道:“你說得倒輕松。”
簡珩沒接話,低頭喝水。但是她手有點抖,水晃了出來,打濕了被角。
上官瑾伸手接過杯子,語氣平淡,卻聽得出克制的怒意:“你差點跑斷氣,值得嗎?”
簡珩偏頭看她,聲音有些沙啞:“你不是說…想讓我拿金牌嗎?”
“我說着玩你也信?”上官瑾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你、你連這種事情也分不清楚嗎?”
簡珩靜靜看着她,像在看一場風吹過的水面,而此時無風,卻泛起了波瀾。
上官瑾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語氣放輕了一點:“我不是不高興你跑,是…”
她停頓了一下。
“你為了我的一句話跑成這樣,我很不舒服。”
窗外傳來廣播裡播報400米決賽的名字,聲音在醫務室的白牆間回蕩幾下,又慢慢沉下去。
簡珩望着她,嗓子發澀地說:“對不起啊,我又麻煩你了。”
上官瑾盯着她半天沒說話,像是在斟酌什麼,“…不要說對不起。”
“你知道我為什麼讨厭這句話嗎?就是因為你們總喜歡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然後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想解決了。”
她眼睛裡有一刹那的厭惡,轉瞬即逝,“我不是針對你,就事論事而已。你知不知道沖過終點的時候,你的臉色有多差?比這個還白上三分。”她指着剛剛弄濕的被單。
簡珩嘴唇緊抿,連呼吸都放慢了。
上官瑾說完,語氣慢慢軟下來。
“以後别這樣了,行嗎?”她輕輕轉着手腕上那根細皮筋,眼神暗了暗。
她聲音極輕地“嗯”了一聲。
上官瑾低頭看着地面,忽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卻不重。
“你再這樣出現在醫務室,我就永遠不理你了。”
簡珩盯着她的指尖,心跳亂成一團,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隻是喃喃道:“那你今天也别管我了。”
上官瑾擡頭看她:“什麼?”
簡珩别開視線,耳廓泛紅,“你不是說,不理我嗎……”
上官瑾怔住,随即輕笑一聲,卻帶着嘲弄:“我說的是‘如果你再敢’,你是不是故意的?”
簡珩慢慢轉過臉,眼睛幹幹淨淨地望着她,“嗯。”
上官瑾一時說不出話,眼神從緘默到嗔怒,“簡珩。”
簡珩答道:“我在。”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簡珩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垂下眼簾。她隻是,不想讓她失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