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鐘一點頭,接着吱唔着開口:“席醫生,我想……見許從嚴。”
“可以出去了。”
診室燈變綠,門鎖轉動後打開,席頌聲和鐘一出現在眼前,許從嚴終于歇下一口氣,緊緊擁住他。
“鐘兒!”
鐘一埋入許從嚴頸窩,貪婪地嗅着他身上味道,悶聲喊着許從嚴的名字,試圖填滿心中某處空缺。
“許總,你們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席頌聲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相擁,“治療從兩周一次改為一周一次,提前預約。”
許從嚴忙不疊說好,拉住席頌聲手臂問:“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開了兩盒藥,等會去領一下,平時多陪伴别刺激患者。”
“好了好了,回去了,我要回籠覺了。”周染把車鑰匙丢給許從嚴,拍掉他拽着席頌聲的手說:“剩下的網上聯系,怎麼婆婆媽媽的。”
席頌聲将手揣回兜裡,“許總,外面雨又下大了。”
越野車駛進雨幕,許從嚴看着反光鏡裡的白衣逐漸淡去,周染睡在後座打起鼾,他右手松開方向盤,緊緊握住副駕上鐘一的手。
兩人相顧無言,眼裡全是彼此。
開門到家,許從嚴再也按耐不住,抱着鐘一不想撒手。
“鐘兒,我真的怕了。”許從嚴聲音哽咽,“我真的怕了……”
“我沒事,嚴哥,他也隻有這些下三濫手段,之後我一定小心。”鐘一回抱着許從嚴,罵道:“欺軟怕硬的狗東西,不能稱了他心意。”
許從嚴:“鐘一,知道你要強,我也不會輕易讓步,正好大姐讓我回家一趟,我再想想辦法。”
“回家?”鐘一擡起頭,有些意外,“你和家裡的關系……可以擺平?”
“難說。”許從嚴苦笑着坦言:“但答應大姐了,再說羅志平已經威脅到許家公司頭上,他們不會坐視不管。”
鐘一瞪大眼睛,“因為我?叫闆桐州藥業?”
“嗯哼,你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面子真夠大的……羅志平也真夠不自量力。”
“你今天在家等我,别出門,可以嗎?”許從嚴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要不把那日蘇喊來陪你?”
鐘一撫平他眉間皺起的川字,寬慰道:“我自己喊吧,你去辦正事。”
許從嚴快速換了身幹淨衣服,出門前忍不住向鐘一索吻,親吻仿佛成了證明彼此存在的良藥,兩人厮磨吮吸着,由淺至深難舍難分。
“鐘一,等我回來。”臨了,許從嚴抵着鐘一的額頭斬釘截鐵道:“一切交給我。”
桐州老城區,許家大宅。
始建于民國時期的老洋房,紅瓦屋頂清水磚牆,法式拱形窗石柱大銅門,雕花欄杆外種滿香樟樹,這裡是許從嚴出生成長的地方。家裡人都說老宅基是塊風水寶地,能保許家一脈代代通達。
許從嚴停在路邊,隔着車窗望着老宅圍欄抽了會煙,近鄉情怯。
沉中肅穆的黑色大移門緩緩向内打開,許從嚴看見老管家錢叔站在門口張望,找了好一會才鎖定許從嚴。
對方眼裡露出驚喜,小跑着來到車邊。
“小嚴啊!回來了。”說着,錢叔百感交集,率先紅了眼,“回來就好,我們一直念着你。”
“錢叔,我姐在家沒?”
“從矜一直在等你,從莘工作忙不在。”錢叔拉開車門,示意許從嚴下車,“許總和太太也在,他們知道你今天來。”
許從嚴抖了抖煙灰,做足了心理建設,硬着頭皮下車。
“走吧,回家。”許從嚴拍了拍衣服,走進許家大門。
門口站着許從矜和媽媽白文月,許從嚴擡眼望去,腳步千斤。
“媽、大姐。”許從嚴喊出聲。
白文月頓時繃不住,握着許從嚴的手,淚如雨下,“诶……”
“媽,對不起……”許從嚴見不得人掉眼淚,心腸軟下來,“好久不見,回來了。”
離家多年,縱使白月文保養再好,臉上的皺紋也藏不住歲月侵襲,許從嚴連聲叫了好多遍“媽媽”,以此抵消油然而生的愧疚。
許從矜攙着白月文往屋裡走,“媽,進去說,站門口像什麼。”
許從嚴收聲,進屋看到許利正忙着澆花,留個背影,也沒說招呼一聲。
白月文朝許從嚴使了個眼色,但許從嚴是個犟脾氣,當沒看見。
白月文歎息:“你們父子倆,一個德行。”
“大姐,我有事要和你說。”許從嚴看向許從矜,“現在有空嗎?”
許從矜朝他飛了個眼刀,“吃了飯再議,急什麼。”
“不吃了吧,我急着……”
“家裡沒飯嗎?急着走?”身後傳來中氣十足地喝聲,“翅膀硬了,家在哪都不認識了。”
許從矜推着許從嚴轉過身,父子倆驟然對上視線。
許從嚴冷臉相對,許利不怒自威,兩張相像的面孔誰都不願先下台階。
“爸,從嚴今天留下吃飯的,錢叔一早就通知後廚備菜。”說着,許從矜掐了把許從嚴後腰,低聲要挾道:“你那點破事我都知道,識相點我給你擦屁股,不識相給我滾蛋。”
許從嚴疼得面目扭曲,回頭對着大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聲音都變了調:“你說話算話?”
“羅志平下藥……”許從矜用氣聲回他。
許從嚴臉色一變,立馬轉過頭大喊出聲。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