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榜第一的鐘一忙得連軸轉,周四一早就被拉去影棚拍片。
《荒野中墜落》是一首搖滾歌曲,歌詞荒誕诙諧,曲風明快強烈,非常适合強沖擊力的Live舞台,化妝總監給鐘一設計造型時,對他選擇這首歌深表意外。
隻因一貫内斂含蓄的鐘一看上去和搖滾八竿子打不着關系。
造型師将幾條銀色碎鑽鍊編進鐘一頭發,随着他頭部晃動,耳後長短不一的銀鍊搖曳其間,平添了幾分妖冶魅惑,讓他很不适應。
“這會不會和我不太搭?”鐘一反手摸了下銀鍊,忍不住說:“有點過于女性化了。”
化妝總監彎下腰,自信地同他解釋道:“鐘老師,拍攝造型是以下一場的歌曲為靈感,會和你平時的造型不太一樣,而且影棚造景也是同色系主題,請相信我的審美。”
“黑白荒野分割晝夜,白銀帝國在夢裡碎裂。王國墜落于腐爛外殼,幻想某天能長出新鮮綠葉……”鐘一哼出歌詞,勉為其難地接受這設定,瞥了眼化妝師無奈道:“是不是根據這段設計的?”
“對,這歌挺有個性的,沒想到你會選它。”化妝師邊說邊幫鐘一調整眼型,銀色眼線從眼尾處開始上挑,讓本來人畜無害的桃花眼變得狹長銳利,鐘一氣質一下變樣,透出股生人勿進的矜貴感。
“啧……這妝化的,估計都沒法人臉識别了。”鐘一冷不丁冒出一句:“可能是我不懂時尚。”
化妝總監見狀,瘋狂提供情緒價值,“鐘老師上鏡肯定好看,上次口播廣告的造型風評不錯呢!我前幾天去《時尚焦點》做封面造型,人家主編還問我你有沒有檔期來着。”
鐘一對着鏡子敷衍地笑了下,接着繼續看拍攝分鏡,對化妝師的話半信半疑。
怕人不高興,化妝師忙轉移話題,“對了鐘老師,你這周請誰做音樂夥伴?聽說您是先有了人選才定的歌。”
“是我樂隊的朋友。”鐘一也沒藏着掖着,“他們下午到,拍完片我們還要彩排。”
“那我可要抓緊了,鐘老師我帶你去換衣服。”
齊敏敏一下飛機,張開雙臂對着正南方向深呼吸一口。
“桐州真是富貴迷人眼啊!”
阿真拍了把齊敏敏的肩,催促道:“别抒情了,時間緊任務重,能不能發财就靠這幾天了。”
“打那日蘇電話沒?”齊敏敏跟上了步伐。
“他在B3層停車場等我們。”蘇日圖格晃了晃手機,接着歎了口氣:“領導還沒批我假,真是麻煩。”
“别管了,上電視比上班重要。”阿真盡出馊主意:“等你火了,說不定粉絲排着隊上你窗口存錢,領導得把你供起來。”
蘇日圖格嘴角抽搐了下:“就怕人還沒火起來,就已經回家烤全羊了。”
三個人有說有笑往停車場走,對後天上節目這事激動不已。
——他們正是本周鐘一邀請的音樂夥伴。
B3停車場,那日蘇遠遠看到三個東張西望的人影,按了下喇叭打開車門,“阿真!看這裡!”
三人尋着聲音找到那日蘇,齊敏敏雀躍地招手:“那日蘇,我們到了!”
那日蘇把琴和行李裝上車,商務車剛轉出機場,齊敏敏便大大咧咧地湊到那日蘇耳邊。
“鐘一現在超火啊,我每天都能在熱搜上看到他!真講義氣,紅了還不忘朋友,靠譜兒!”
“他别看他紅,其實最近壓力挺大的。”那日蘇歎了口氣:“鐘叔身體不好,上個星期進ICU了。”
蘇日圖格聞言一驚,忙問:“這麼嚴重,現在出ICU沒?”
那日蘇面色沉重地搖搖頭,“他阿媽陪着呢,鐘一錄完了就回去。”
車裡沉默下來,世事難料,沒想到鐘一好不容易複出,家裡竟又發生變故。
“這周唱完了,我們去醫院看看。”良久,齊敏敏提議道:“鐘一在外面打拼,我們能幫一點是一點。”
蘇日圖格和阿真紛紛說好,應了下來。
“眼下最重要的是和鐘一完成同台演出,鐘一可是奔着年度金曲來的,大家全力以赴。”那日蘇見朋友們如此給力,心裡頭暖暖的,“《荒野中墜落》,都熟悉吧?”
“一點問題沒有,這歌簡直太合适樂隊演出了。”齊敏敏說起專業來頭頭是道,“鐘一還挺會選,到時候我們融合自己的特色改編,再加點小細節,現場效果那不是手拿把掐。”
“行,等會到了我們就排練。”那日蘇連上藍牙,車上單曲循環《荒野中墜落》,後排三位立刻進入狀态,燥烈激情地嗨唱。
拍攝間隙,鐘一抽空給阿媽打了個電話。
鏡子裡的鐘一濃妝豔抹,電話那頭的阿媽唉聲歎氣。
“阿媽,我周日就回來,你别太辛苦。”
“我不累,你爸在ICU也有護士照顧,我就經常在門口轉轉,怕他突然醒了找不到人。”
鐘一喉頭一澀,壓住顫抖的聲線說:“阿媽,爸爸肯定很快就醒了。”
“嗯,他之前還說要聽你新歌,等他醒了我就給他放……”
鐘一垂頭咽了下口水,發間銀鍊随之叮當作響。
現實如同魔幻劇本,悲喜拉扯着人物情緒,鐘一無法在其中找到平衡,總覺得老天早晚會懲罰不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