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哥,我不唱了……好嗎?”
鐘一痛苦地咬住嘴唇,他不想再以身入局,平添談資,他想,也許平庸才是過好這一生的解藥。
阿媽,剛經曆完人生變故的苦命女人,再難也不願拖累兒子。
得知鐘一想放棄,居然大罵着把他趕出了家。
她把鐘一關在門外,字字句句卻是在點許從嚴。
“你爸爸活着的時候就不努力,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又要退縮。”
“鐘一,阿媽和爸爸隻想看見你成功,你到好,從來不把我們的期盼放在心上。逃避、解約、生病……我知道你很難,但誰活在世上不難?”
“各有各的難處,但你又有多少個七年去揮霍?”
三天後,鐘一處理完家事,頂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回了桐州。
一别多日,恍如隔世。
好在第七期節目的制作難度不大,歌手按照上一輪積分排名出場競演。
鐘一排第四。
上周抄襲風波,網上對他的聲讨一時無兩。
鐘一正值喪期,拿不出自證原創的對比,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聲敗名裂的準備,但萬萬沒想到有一人出來幫他。
——Judy WANG.
白瑪央金的視頻潑了鐘一好大一盆髒水,她以為Judy WANG這般自傲的人會不屑下場辯白。
但也正因為Judy WANG自視過高,第二天就發了長文反駁白瑪央金。
他說《潤雨》的編曲過于平庸,怎會出自自己之手,還說白瑪央金忘恩負義,兩面三刀,不刷點存在感就怕哪天過氣。
Roge抓住機會,拿Judy WANG的文章洗白灌水,把禍水東引至央金身上。
一部分網民轉移了注意力,随之央金的身份被扒得底朝天。
原來哪有什麼民歌天後,不過是個仗勢欺人,見人下菜碟的投機分子。
就連走紅之路都充斥着利己主義,内地讀書回鄉考學,加上少數民族優惠政策,踩着定向委培的名額成功進入音樂學院。
從前鼓吹的藏區之光,成了笑話。
白瑪央金的個人形象一落千丈,好不容易得來的幾個代言,一夜間全都掉光。
可即便如此,鐘一的排名也堪堪排第四,競選之夜得來的2000票全部打了水漂。
“嚴哥,你說我繼續上台,會有人朝我扔雞蛋嗎?”
鐘一的擔憂不無道理,抄襲的指證隻洗清一半,還有一半仍在公關中。
許從嚴:“鐘一,先把第七期唱好,别管别人怎麼想。”
鐘一屈膝坐在電腦前,喃喃道:“可我沒辦法不去想,我也提不起精神。”
“你想唱什麼歌?”許從嚴蹲到鐘一身旁,幫忙轉移話題,“這期不限制歌手自由發揮,你挑個拿手的。”
鐘一按下空格鍵,許從嚴戴上耳機。
是一首沒聽過的歌,全新的旋律和編曲。
“這是哪首?”許從嚴按下暫停,好奇發問:“我怎麼沒聽過?”
“《蝶變》,新歌,本來給你的驚喜。”鐘一語氣平淡,顯然對這驚喜失去興趣,“我現在找不回當初寫它時的感覺了。”
“對我來說就是驚喜。”許從嚴聞言覺得心裡軟下一塊,他從後面擁住鐘一,鼻尖抵着對方的發頂深呼吸,“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鐘一:“還會好嗎……”
“鐘一,其實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見。”許從嚴狠了狠心,掰過鐘一的肩膀,将郁結多日的心事剖白出來。
“Roge還是建議我們,披露羅志平過去做過的事情,隻有這樣,才能……”
“我知道對你來說無疑是傷口上撒鹽,所以我沒有立刻答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們還是另尋他法……”
“原諒我,鐘兒。”
鐘一怔怔看着許從嚴,這是他最難面對的過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許從嚴永遠都不知道。
“讓我想想吧。”鐘一把頭埋進雙膝,輕輕推開了許從嚴。
許從嚴知道有些事也強求不來,他輕撫着鐘一耳邊的碎發,安慰他:“算了,不想說就不說了。”
“我已經準備向法院提交訴訟了,等判決下來,他一樣要給你道歉。”
“我隻希望你能好,鐘兒。”
第七期節目錄制前晚。
羅志平對着辦公室裡衆人大發雷霆。
“陳琳!你特麼以為傍上了許從矜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嗎?我就問你,鐘一這傻逼明天還上不上節目?”
陳姐被直呼其名指着鼻子罵,覺得顔面盡失,她騰地站起來,反駁道。
“你幾斤幾兩和我大呼小叫?節目你出錢最多嗎,你在網上攪渾水我就當看不見,現在還想插手節目進程,别太越界了,羅志平!”
“别忘了你怎麼拿到的這個節目。”羅志平威脅她:“答應我的事就給我好好辦,不然我可要把老底掀出來。”
陳姐臉色一變,勸他:“你知不知道鐘一一個人能給節目帶多少流量?而且現在也走不了了,忍忍不行嗎?”
“忍?”羅志平陰笑,“你看我像忍得了這口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