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你在裡面幹什麼?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滑倒了?需要幫忙嗎?我進來了?”
鈎吻正在努力的掏下水道,聞言急喊:“你别進來!”
她現在連衣服都沒穿,髒水又弄了一身,狼狽得很,她可不想讓關岍看到。
越是這樣關岍越擔心,二話不說就擰開門。
鈎吻一把拎住快要掉下去的浴巾,無語道:“都叫你别進來了……”
這人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的?非要在她沒穿衣服的時候闖進來。
關岍迅速掃了眼,确定她不是摔倒受傷之後才松了口氣,将手上的衣服放到門口。
“下水道堵了?我來弄,”她将鈎吻拽起來,“身上這些洗洗,髒了,以後這種事叫我來弄就行,你别弄髒了自己。”
鈎吻退到一邊,将位置讓給她,很想說您老在這還讓我怎麼洗。
關岍應該幹過不少這種活,挺熟練的,三兩下就把連接處塞住的污垢和頭發給掏了出來。
她後腦勺沒長眼睛,但她了解鈎吻,知道對方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你身上哪塊地方我沒親過?現在還怕我看啊。”
想起曾經那些瘋狂的畫面,鈎吻頭頂就冒煙,很想擡起手直接給她一拳。
“你還有臉說這些,修好了就出去,我要洗澡。”她才不要跟關岍同處一室。
關岍把塑料管接回去,站起來洗手,從鏡子裡看她,身上的傷疤一覽無餘,也刺痛了關岍的眼睛。
從别處獲知和親眼所見是兩種不同的疼,她難以想象這十年鈎吻到底受了多少罪,這個人膽子小又怕疼,訓練都偷懶,當初為什麼會義無反顧選擇接下任務。
來通州之前她去找過邵青,邵青也是花朵計劃的知情者之一。
她逼問對方為什麼要選鈎吻,她一直以為是上面的人找鈎吻做思想工作了鈎吻才會去,可邵青卻告訴她,當初拟定的名單裡包含響尾蛇所有在役成員,鈎吻并不是首選,是她自己主動要求去的。
“疼嗎?”她看着鏡子裡那個消瘦的人輕聲問。
鈎吻以前也瘦,但不是像這種病态般的瘦,現在的她都能被風刮跑,瘦的讓人心疼。
曾經豁出命愛過,又是最可靠的夥伴,鈎吻其實很難對關岍說出特别難聽的話,就像剛剛楊有歡,說再多也沒有真的要跟關岍動手。
滿堂彩那麼讨厭關岍,也還是克制着,一切都是因為她們曾經都背靠背相互依靠過,危難時刻最先想到的肯定是對方。
這種過命的情感,外人是很難懂的。
身上那些髒水實在難聞,關岍又不肯走。
是啊,以前什麼都看過了,現在還怕什麼。
鈎吻歎氣,拉上那層薄薄的簾子躲在裡面再把自己洗一遍。
她的聲音也從簾子後面模糊傳來,混着水流聲,讓人聽不真切,像是在夢裡聽到似的。
“很疼。”
傷在自己身上,她也是人,跟别人一樣也是血肉之軀,又怎麼會不疼。
關岍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嘴唇顫抖不止,眼圈立馬紅了。
她握緊拳頭,仰頭不讓眼淚往下流。
加入響尾蛇之後大隊長就說過,響尾蛇的所有成員都是鐵血戰士,流血不流淚。
“你不該去的,你那麼怕疼。”她顫抖着說。
簾子後面的水聲沒有停止,鈎吻在水霧彌漫中眨巴眼睛。
“關岍。”
“嗯?”
“我和你一樣都是軍人。”
所以沒有什麼該不該,這身軍裝穿上了就不會再脫下來,國家需要她,她就要上。
關岍閉上眼睛,這個道理她當然知道,隻是私心裡她不想要鈎吻涉險。
“我甯願是自己去,也不想是你。”
簾子後面的水聲終于停了,緊接着傳來一聲輕歎:“還說這些幹什麼,都過去了。”
她拉開簾子出去。
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關岍緊緊抱在懷裡。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遲來了十年的道歉,鈎吻大概已經不需要了,可關岍還是重複的說,她想要求得鈎吻的原諒,想要一個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