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先生,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習慣了。”阿梢轉過頭,對着阿樹先生笑了笑。
對方依舊沉默,卻突然掏錢買了一份點心,遞給阿梢。
阿梢受寵若驚,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
“謝謝阿樹先生!”
“不用謝。”阿樹先生輕聲說道。街上人頭攢動,他的聲音不大,他不确定阿梢是否聽見。
盛夏來臨,白日被拉長,夜晚的星空更加璀璨。空氣中的風變得燥熱,常青的樹上滿是蟬鳴。在這燥熱的夏日,阿梢體内的靈力也仿佛要噴發一般。
那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傍晚,阿梢如往常一樣收拾好書本,走出藏書樓。但他并未前往食堂,而是轉身去了後山。
他的步伐穩健,目光堅定,心中似乎已有了明确的目标。周圍空無一人,樹上蟬鳴鳥啼不絕于耳,林中并不安靜,仿佛萬物都在注視着這個孩子。
他爬上了山頂,俯視下方。崇山峻嶺,羊腸小路,茂密的深林綿延千裡,蜿蜒而行。皓月當空,星光閃爍,盛世的光輝盛滿了阿梢的眼眸。
阿梢望着月亮,輕輕一笑。他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截枯枝,開始舞劍。
在阿樹先生的教導下,他的劍法已然十分娴熟。
青雲會上的他,還不會劍法,僅有的幾個劍招也是在研究符陣時偶然學來的。他曾懊悔為何沒聽先生的話好好學習劍法。在傾海時,他也未來得及學劍,便因受傷中斷。直到來到常青,他才在阿樹先生的指導下開始練劍。
阿樹先生實力非凡,教導阿梢時隻用木劍或枯枝。阿梢能感知到他背上那把被封印束縛的劍的強大,卻從未見過他拔劍。
阿樹先生曾說過:“拔劍是為了守護。”
此刻,在盛夏的夜裡,阿梢以枯枝為劍,在山頂舞動。他的劍法缥缈,步伐輕盈,仿佛飄在雲中;劍風凜冽,如同千軍萬馬嘶吼;力量強大,似高山崩塌,巨石滾落;劍光冰冷,仿佛彙集了月亮的光芒。
他的身由心動,心中卻一片空白。一招一式間,既帶着高不可攀的疏離,又蘊含着雷霆萬鈞的氣勢。這套劍法的創造者是誰,阿梢不得而知。但在舞劍的瞬間,他已不再是自己。
天空中的星星瞬間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仿佛撕開夜幕,從千萬年前趕來,彙聚在天空之中,注視着這位少年舞劍,也見證着他的光芒。
整片天空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光亮,比白日更燦爛,更明媚。
書院裡的人紛紛察覺異狀,但在老師的阻攔下,無人靠近後山。
大陸上的人們也擡頭望向同一片夜空,最終将目光投向了常青。
風聲蕭蕭,樹葉飒飒,林中蟲鳴鳥啼不絕于耳,仿佛在哀痛、哭泣、悲鳴。
阿梢停下了動作。枯枝離手的瞬間,化為齑粉,随風消散。
亮若白晝的天空中,阿梢仍能看見那輪冰冷的月亮。
身後傳來輕輕的呼喚聲,仿佛在喚他的名字。
阿梢轉過身,看到了那位青衣男人。
時光從未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迹,但他的鬓角已斑白。身後的白發輕輕飛舞。千百年來,他始終站在這片土地上守護人類。然而,誰又知道這位聖人從何處來,又将去往何處?
“樸素先生。”阿梢開口喚道。
院長一怔,上前的步子頓住了。
阿梢歪頭,莞爾一笑:
“樸素先生!”
天空中,某一顆星星突然爆發出奪目絢爛的光芒,瘋狂地吸取着周圍的光輝。周邊的星星因它而黯淡,連亮若白晝的天空也漸漸暗了下來。那顆星星驟然爆發出最後的光芒,随後消失不見——夜空重歸平靜。
阿梢上前一步,卻失去了所有力氣,重重地倒在了青衣人的懷中。
那一夜的異象,大陸上太多人都看到了。光芒最盛之處在常青,無數人紛紛奔走,試圖從常青城打探出消息。
誰破境了?觀星象并未聚星,但那位破境通幽者得神明厚愛,空中已挂上了屬于他的命星。這意味着,稍加時日,他便能破境聚星。
大陸上已很久未有破境聚星者了。
然而,人們最關心的還是:破境者會是那位符陣天才嗎?常青城并未傳出他坐照的消息,難道這次破境竟是一步通幽?甚至隻差半步便能聚星。一步通幽,半步聚星,别人奮鬥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的事情,他一年便已做到。這是何等天命之子?
那一年,常青城依舊大開城門,但書院内卻無任何消息傳出。就在衆人焦急觀望之際,另一個從天山派傳出的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讓整片西玄大陸暫時忽略了那位天才,紛紛趕往天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