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圖把變異株扶起來卻被再鞠了一躬的蘇暮平：“......”

沈燎蹙眉看向僅剩的兩株枯草：“這是為何？靈瞳不足以淨化烏風草麼？”

“恰恰相反，”蘇暮平擺弄着折斷了的枯草莖，淡聲:“變異的部分被淨化得一幹二淨，但是未曾變異的地方反會連累受損。殿下可否幫蘇某護個法？”

“當然。需要做什麼？”

“殿下的噬心蠱毒子時剛發，蘇大人若是需要人護法本座也可以。”沈燎立刻打斷晏清的聲音，語氣裡帶着不容置喙的冰冷。

沈燎黑眸沉沉地望着晏清，似乎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他實在想不通這天女殿下分明半刻鐘前還把自己凍得像個雪人，現下好不容易恢複了幾分精氣神就能這麼肆無忌憚地“護法”。

護個法而已，又不是非她不可。

蘇暮平聞言難得挑眉看向沈燎，眼裡終于淡掉了之前的鄙夷，從善如流道：“倒是蘇某思慮不周了，那便勞煩神罰使大人了。”

晏清：“......”

她其實覺察到了今晚沈燎的奇怪之處，可惜大司命眼下實在抽不出空去思忖這些情愛之事，她權當是晏清天女命格在作祟：

畢竟是天道欽定的神女，神罰使高看幾眼也無可厚非。她便不願多言，由他們去了。

蘇暮平再次運轉靈瞳極為小心地引導着散出的光避開焦黑枯草的完好之處，沈燎則在一旁雙手結印凝出靈力氤氲在烏風草旁為他護法。

兩人難得沒有互看不順眼，晏清看着蘇暮平的靈瞳小心翼翼地勾勒着烏風草受損的葉脈紋路，而沈燎手掌不斷渡出的溫潤靈力萦繞着烏風草完好的部分，配合得居然還有一種賞心悅目的默契。

那靈鑒不知什麼時候又竄回了晏清的肩頭，幻化出一個捂着嘴笑的小人：“救命！蘇神醫手抖了！難道是因為沈燎靈力太溫柔？”

晏清看着沈燎掌中泛着淡黃色光芒的溫潤靈力，鬼使神差地想道方才他向她渡靈力的光景。她記得自己腕間被他攥住的觸感，也記得他渡過來熨帖全身的靈力。

啧。

晏清飄忽了一秒鐘的思緒蓦地被拉回，她看見枯黑的烏風草在靈瞳散出的光裡逐漸恢複綠意，甚至還攀出了一片細弱的葉。

三人同時屏息凝神，一旁的兩人操控靈力在葉脈間的遊走越發精細，直至綠意逐漸擴大蔓延至葉片，原來蜷縮着蔫巴的根莖也逐漸舒展。

蘇暮平緩緩地收回靈瞳之術，沈燎則一直等到确認無礙之後再輕輕散去萦繞的靈力——

終于是大功告成了。

“哎喲喂，靈瞳之術這番精細活真不适合我，”蘇暮平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右眼，看着那曾經求之不得的烏風草笑得雲淡風輕，說出來的話更是半點看不出痕迹，“兩尊大神，蘇某已經仁至義盡了。”

沈燎瞥眼看他冷嗤：“什麼精細活适合你？雕冰棺還是刻梅核？”

蘇暮平聞言笑得一雙靈瞳微彎，他轉頭去看晏清：“哪比得上沈大人專精？”

“掌控靈力溫度給殿下暖脈的手法更是一絕。”

沈燎：“......”

平白受了無妄之災的晏清：“......”

靈鑒賤嗖嗖地飛過去添油加醋：“诶喲銀毛大狗，你說你惹他幹嘛？”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燎手動靜了音。

“烏風草有了，”晏清看着沈燎手裡的靈鑒抿唇，沈燎意會瞬間放開了它，“輪回晷裂隙如何填？”

靈鑒一個鯉魚打挺瞬間滑到晏清跟前，玉簡閃爍着金光嘩啦啦抖動一通，從神界的資料庫裡檢索：“烏風草佐以天道同源的淬魂丹，煉制成糊狀即可暫時填補裂隙。”

“淬魂丹？”

“淬魂丹我有。”

晏清和沈燎一緻開口，她看見沈燎從腰間的儲物袋裡拿出一個白玉雕成的藥瓶遞了過來：“天君前些日子賞賜的。”

晏清咂舌，這神罰使作為天道走狗貌似待遇居然還不錯。

她順手接過沈燎遞過來的玉瓶，那玉瓶不大卻雕得精緻，微涼的指尖無意識蹭過了沈燎的食指。

沈燎立刻放開玉瓶，手指恍若被火焰燎了一般縮回。

沈燎覺得自己莫不是和她呆久魔怔了——不然如何解釋他近些天莫名其妙被牽動的情緒以及不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晏清方才微涼的指尖居然像是一根無骨的羽毛一般落在他心尖上，取不下又拿不出，無端撓得他心裡癢。拇指碾過被她碰觸的食指，丹田裡的火靈根仿佛也被那點寒意激得倒卷，在經脈裡炸開層層波動。

一“指”激起千層浪。

太荒唐了。沈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