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是這麼平靜,這麼笃定,不像是安慰别人,倒像是在說一個真理。
“是麼。”畫皮鬼歪了歪自己的頭,卻是揮了揮手,立時便有無數深褐的尖刺從地底生出,風群玉攜着谷雨倒退兩步,避開了這些尖刺。
他又一揮手,便有更粗更多的荊棘将風群玉與谷雨朝着更深更暗的洞穴處逼去,最終将她們逼到了一處平坦的地方,用鋒利無比的荊棘圈包裹住了她們。
畫皮鬼道:“真像個祭品。美麗的祭品。”
畫皮鬼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天雲羽衣的缺點麼。瞧,它是多麼美麗啊,一直散發着盈盈光輝,對抗着洞府裡的妖力,為你抵禦所有傷害。可是,它能夠支撐多久呢,能支撐到那些酒囊飯袋來救你的那個時候麼。不出一日,羽衣的靈力就會被消磨殆盡,那時,你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鮮紅的舌頭來,舌頭居然如蛇一般是分叉的,好在很快的,他便把自己的舌頭收了回去。
“而且,”他狀似不經意道,“兩個人,會更耗羽衣靈氣吧。”
風群玉道:“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您要繼續去縫紉麼,請。”
她做出請人離開的手勢,倒是把畫皮鬼噎了一下,這裡究竟是誰的洞府啊,怎麼感覺她這麼如魚得水這麼自來熟呢。
不過,美麗的祭品總是擁有特權。畫皮鬼摸了摸的手,将手舉到自己鼻子面前嗅聞了起來,真香啊,香的人神魂颠倒。
畫皮鬼離開了。
谷雨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自己如同擂鼓一樣的心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活這麼久,緊接着她便看向公主。
其實,她與公主壓根不熟悉,她是這兩天才從皇宮被調到公主身邊來服侍公主的,為了不堕皇家的威儀。
這位公主在皇宮裡可是有着不少流言,聽說她從小就生的貌美,八字又很輕,身負不詳,總是招惹妖魔觊觎,陛下愛女心切,便将她送往萬國寺,現在公主到了适婚的年齡,不好繼續住在萬國寺,便被送往了蘇家,蘇家是捉妖世界,定能護公主周全。
愛女心切大概是假的,這麼多年,也沒見陛下過問過公主。
身負不詳看來是真的,車架剛剛上路,便招惹到了這樣強大的妖魔。
“你還好麼。”
公主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如同泠泠的碎玉,谷雨看向她玉般無瑕的臉頰,心想公主不愧是萬國寺長大的,在這樣的境遇中居然也能保有如此冷靜,宛若泥潭裡生出的一朵白荷,不蔓不枝,挺拔不屈。
就在這時,谷雨卻覺得公主的身體似乎朝她這邊傾斜了一點,于是她連忙扶住了她,聽見公主在她耳邊的絮語,“先扶一下我吧,我站不穩了。”
這具身體,果然有夠孱弱。
風群玉微微蹙了蹙眉頭,卻發現自己的心口正在隐隐作痛,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拍,莫非,自己居然有心疾?她搜尋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得知自己在過去的這些年從來受不得累也受不得驚吓,一偏離原有軌迹便心口鈍痛,隻是這個毛病并不算太重,便一直沒被人放在心上。
本來,風群玉也隻是在寺廟裡抄抄經書,散散步,偶爾去上個香。壓根沒有心疾發作的條件。
心疾。烏雲下的絕世美人。
風群玉的眉宇間不由得帶了些恍然,難道這就是瞳給自己安排的所謂絕世美人的演繹,融入了西施的心疾人設?
可真是會給自己出難題。
早知道就該向瞳旁敲側擊問問身份詳情,說不定能用話術套出來一些情報,如今便不至于淪落到這麼被動的地步。
算了,還是不想這些了,瞳作為掌控一切算無遺策的人工智能,怎麼會被她的語言圈套套住呢?
畢竟是論文世界,不抹去人的記憶來一個【身臨其境】就已經很不錯,怎麼還能指望得知劇情?
不過,知道劇情有知道劇情的好,不知劇情卻也有不知劇情的好。
總不過是此世一年,現世一日。
她心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結局,但是,瞳一定推演到了一切吧,畢竟瞳可是被稱為真知全視之眼。”
——
一日後。
蘇家全族都籠罩在低迷的氣氛中,他們已經知道公主車駕遭襲的事情,襲擊者疑似這些年聲名鵲起臭名昭著的地系大妖魔畫皮鬼。
他們并不在意一個公主的死活,他們在意的是這件事情背後所昭示出的事情。
畫皮鬼是碰巧擄掠到公主亦或者專門去擄掠公主,如果是後者,該是誰洩了密,最終目的是什麼。
公主現在境遇如何,是生是死。
如何救出公主。
如果向皇室交代。
大家主緊緊蹙着眉頭,緩緩道:“一定要救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