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允許你摸我的臉了。”風群玉收斂笑意，佯裝嚴肅道。

于是蘇舞雩便不知道怎麼做了，也收起了笑。

他向來都是與妖鬼交往，與人交往的經驗簡直少的可憐，于是風群玉也不忍心作弄他了，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道：“這樣就兩清了。”

不料蘇舞雩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穩準狠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當然仔細想想便知道這才是蘇舞雩的真實水準，不然他靠什麼殺鬼弑妖如同砍瓜切菜。

風群玉甚至感覺她的手腕被捏的生疼，剛想說話，下一秒就感覺他放松了力道。

他究竟要幹嘛？

然後風群玉就眼睜睜看着他的手從她的手腕滑到她的手上，又牽着她的手來到他的眉毛處。

可能，大概，也許……

意思是他還摸了她的眉毛，要兩清的話，她就得摸他的眉毛？

還挺有秩序感的。

于是她輕輕的摸了摸他的眉毛，就收回了手。

不過，這家夥才是女主角吧，自己隻是摸了摸他的眉毛，他居然還閉上了眼睛，讓人不由自主想到那句名台詞，閉上眼睛就是讓你親……

心髒突然漏了一拍。

這時，她餘光一掃，卻看見蘇舞雩的戒指在黑暗中閃爍跳躍。

黃光。紅光。黃光。紅光。黃光。

蘇舞雩猛地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就把反複閃爍的戒指捏到了自己的掌心。

這戒指是壞了麼？不過話又說回來，究竟是什麼材質的戒指才會在夜晚這樣跳躍發光呢。

另外，這戒指居然長成了一副紅綠燈的樣子。

“睡覺吧，時候已經不早了。”

風群玉從篝火旁邊退開，看見蘇舞雩的衣物，卻将衣物還給蘇舞雩，道：“我不冷，你披着吧。”

蘇舞雩接過衣服，臉上神情淡淡，隻是右手依舊捏着那枚造型頗為新奇的戒指，然後就轉身靠在了一塊石頭上，閉眼小憩起來。

風群玉看向自己鋪的草床，終究還是沒有邀請他一起睡，而是一個人躺在了足以容納兩人的簡易草床上。

她還在想被自己漏掉的那拍心音。

随即，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

鐮月低垂，像是少女的新眉。

蘇舞雩正在假寐。

許久後，他終于松開了緊握着戒指的手，戒指的光已經平定下來，卻依舊定格在黃光。

那個時候，戒指的光為什麼會在黃光與紅光之間波動呢，是表示……她也有點喜歡自己麼。

一個高高在上的來這裡寫論文的人，也會喜歡上他這樣的人麼，這裡的所有人包括他在内不都應該是她心中的npc麼，一個玩家怎麼會愛上npc。

更何況，他根本不是npc，他是此方世界永恒的囚徒。

他把玩着這枚戒指，想了想還是将其收到了自己的袖子裡面，不打算再佩着它。

理由就是沒有理由。

鬼使神差，他又朝着風群玉睡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靈力掃過之處，所有的東西都以一種獨特的狀态重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憑借這種感覺感知萬事萬物，而不是依靠眼睛。

但是，自從她來到他的身邊，自己好像變了，總是習慣于用這種低效的、無用的方式試圖去确認她的存在。

他甚至還說會了說謊。

是的，他說了謊。

她睡覺的時候很平靜，既沒有流淚也沒有蹙眉，和往常睡覺的時候沒有半點分别。

但是，他感受到了她的心音。

那是一種沉悶而滞澀的心跳，帶着郁意，讓他想起很多不好的東西，譬如潮濕的雨，亦或者牆角下的青苔，再或者是布滿塵灰的蛛網。

所以他才捧了一捧水澆到了她的臉上。

他應該是澆對了。

至于之後發生的事情……他摸摸自己臉，又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轉身抱臂，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睡了過去。

這一次，他又做了那個夢，那是一個金黃色的夢，極目望去是一片沒有邊際的麥田，金黃色的麥浪順着風翻覆，可以看見遠處磨坊上的風車正在緩緩轉動。

鏡頭突然拉進。

可以看見兩個人的背影。

一個人穿着裙子，漫步在麥田中。

另一個人追上她，向她遞上一串麥穗，她接過了他的麥穗，緊接着他們牽了手，一起在麥田中漫步。

他們的身後，巨大的風車正在徐徐轉動。

她手中握着的麥穗，閃耀着黃金一樣的光芒。

*

有的人睡了，有的人卻無法入睡。

深夜，燭火閃爍，在窗戶上投下魑魅魍魉般扭曲的影子。

蘇修禳正在窗前來回踱步，不難看出他内心的慌張。

他壓低聲音道：“怎麼可能，所有的刺客都死了，真正的公主還好好的，我究竟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