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衣袂紛飛,如同翩跹的蝴蝶。
輕輕拍了拍身下赤豹,赤豹便對着天發出一聲豹吼,随即從屋檐上猛地躍下,又柔柔傾斜自己的身體,好讓風群玉下來。
就在這時,谷雨便咳嗽的兩聲,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倒了下去,一旁的婢女連忙扶住她,焦急道:“公主暈倒……”
下半句話卻沒能說的出口,畢竟此時此刻,他們面臨的是真假公主的局面,他們誰也不願意在這種局勢未明的情況下出頭。
終歸還是蘇溫簡主持大局,道:“今天這場鬧劇就從長計議,如果您真的是公主,那我一定會嚴懲冒用您身份的人。但您的身份畢竟存疑,這位……暈過去了,我們也不好粗暴叫醒,一切真相待她醒來便都水落石出。”
“來人,請大夫為她診治。順便,修禳,你先安排一個住所讓她住下來吧。”
蘇修禳看了眼暈厥過去的谷雨,又看向風群玉,點了點頭。
蘇溫簡卻沒有立刻讓他把她帶走,語氣中帶了些猶疑,“你說你是真正的公主,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你是如何逃脫妖鬼洞窟,甚至百裡跋涉來到這裡?”
他可是再清楚不過,公主自幼在萬國寺長大,雖說與薛重夜大師有一些牽扯,但她天生靈脈細弱,絕不可能有獨身闖過鬼窟,百裡跋涉入京的能力。
要知道,她的羽衣甚至都不在身邊。
而且,這隻很明顯周身充滿靈力的豹子又是怎麼回事。
哎,你别說,你還真别說,就等着您問這麼一句呢。
風群玉微微一笑,蘇溫簡卻微微一寒,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被綁了一條細線,細線的頭握在風群玉手中,被她牽動。
風群玉開朗道:“您就是蘇家家主吧。”
他不妙地點點頭。
風群玉:“如果不是您教子有方,恐怕我早就葬身鬼口,永世不得超生。”
蘇溫簡:“嗯?可是犬子蘇修禳……”
他疑惑看向蘇修禳,卻見蘇修禳臉色不好,一下子便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你說的難道是?”
他的這把老骨頭可撐不起這樣的折騰。
“自然是蘇家次子,蘇舞雩了。”風群玉眼神中簡直充滿了誠懇,就是這樣的誠懇讓蘇溫簡覺得心頭一梗一梗的。
躺在地上的,被婢女抱在懷中的谷雨,也輕輕顫動了一下自己的睫毛。
而這一切,都被風群玉收在眼底。
旋即,卻有一道靈光打向一直位于風群玉身側的豹子,靈光沒入其中,立時就化作一張豹子剪紙,飛快的掠了出去,又被一人收攏到指間。
此人正是站在房檐上的蘇舞雩,手中還拿着一頂粉色幂籬。
他從屋檐上翩然而下,降落到風群玉的身邊,狀似随意的将幂籬遞給了她。
第一計劃,亮相,已經完成。
第二計劃就是證明自己的身份。
如何迅速證明自己的身份?總不能現場搬幾張床墊再在床墊下放幾粒豌豆,看誰能感受到豌豆吧,她倒是還沒有嬌弱到這個地步。
找薛重夜大宗師固然可以,但耽擱的也太久了一些,她唯恐夜長夢多。
當然,也可以用羽衣來證明自己身份了。
至少,看羽衣如今的色澤,它好像沒能被充上電。
但最簡短的方法,恐怕還是讓地上的假公主谷雨來進行指認。
冒領公主身份……
蘇溫簡已經反應過來一切,打算以公主身份未明一事将此暫時搪塞,風群玉卻止住了動作,看向谷雨,道:“她隻是昏厥了,我正好有一個治療昏厥的偏方,隻要摁壓她某處穴位就可以。”
“待她醒來,問上一問,事情的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我的貼身侍女,名叫谷雨。”
風群玉蹲下來,道:“實不相瞞,這些日子,我實在是擔驚受怕,飽受磨難,遇見了許多心懷不軌之人,若非蘇家二公子蘇舞雩回護,恐怕早就身死魂消。但我不曾想過,好不容易來到蘇家,面臨的居然是這樣的局面——”
蘇修禳眼神閃爍,道:“其實,我已經相信您才是真正的公主,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說一句,公主您實在是太過率性天真了,字字句句都是在維護我二弟,卻将矛頭指向蘇家,但您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蘇舞雩好大喜功,貪圖少主之位,才将您從畫皮鬼洞窟擄走,以至于能夠在您面前搬弄口舌,颠倒是非!”
“如果不是他,我們又豈會找不到公主您,又被您身邊的侍女蒙騙,将她錯認為公主!”
“您說您能來到這裡,多虧了蘇舞雩,但卻不曾想過,沒有蘇舞雩,您根本不必經此劫難。您也沒有想過,那些刺客是如何找到你們,又如何能輕易被他打敗,說不定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個局,為的就是得到您的信任,還請公主三思。”
話語中的意思十分明白。
他在暗指現如今的局面都是由蘇舞雩一手造成。
躺倒在地上的谷雨卻躺不住了,因為她已經聽明白了蘇修禳的意思,他明擺着是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自己,說是自己蒙騙了他。
不然他為什麼要強調說“被您身邊的侍女蒙騙”這句話呢。
自己要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