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舞雩站在花團錦簇的花園之中,手撫摸過一朵花,花朵柔潤,觸手留香,但這壓根不能平複他略略有些糟糕的心情。
這麼想着,他卻覺得自己的手指被刺紮了一下,帶來一陣刺痛。
所有,自己剛剛正在摸的花是玫瑰?
玫瑰花,紮他,不是好花。
兩隻貓,打呼噜,不是好貓。
他的耳朵動了動,聽見石闆路上傳來的腳步聲。
一個人,一個颠倒黑白伶牙俐齒的人,不是好人。
聽他颠倒黑白,任他伶牙俐齒的,也不是好人。
他伸手握住玫瑰花,将其掐了下來,便有一朵紅豔豔的玫瑰被攥在他的掌心,随即滴下幾滴鮮豔的花汁,此時,蘇修禳的二弟剛剛叫出口。
蘇舞雩回過頭,看向蘇修禳所在的方向,歪了歪頭,唇角露出一點笑意,這笑意卻是森然,不知為何居然讓蘇修禳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轉念想想,卻覺得是自己多想了,這麼多年自己哪一次不是對他想罵就罵,想打就……就罵的,他哪一次又敢于對自己還口。
蘇修禳靠近蘇舞雩,道:“二弟,你怎麼在這裡賞花,這麼悠閑自在麼,不去捉妖,也不去陪公主,難不成短短幾天公主已經厭棄了你,不願與你為伍?想來過往的那些旅程,與你同行,對公主也是一種煎熬痛苦。你怎麼不說話,哎,你肩頭怎麼還有一片枯葉……”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的肩頭竟還存着一片枯葉,瞧着便讓人覺得心生凄涼。
他伸出手,欲要摘取這片荒涼的落葉,手指卻突然被蘇舞雩握住。
蘇修禳的手指被蘇舞雩握住的一刹那,便覺得有一道冰冷靈力迅如潮疾,直逼而來。
蘇修禳心中一驚,想要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仿若被鐵鉗死死夾住,動彈不得。
“二弟,你這是何意?”
蘇修禳強裝鎮定,臉上卻已泛起一絲慌亂。今天與以往的任何一天都一樣啊,蘇舞雩不是應該對自己視若無睹麼。
蘇修禳臉色一沉,“二弟,你莫要誤會,我不過是關心你罷了。退一萬步說,我也是同你開個玩笑。”
既然這樣說,那就開個玩笑好了,正好蘇舞雩覺得有點不開心,有這個玩笑來給自己開開玩笑就最好不過了,他一般都是同妖怪們開玩笑,還沒有跟自己的家人開過玩笑了。
這麼想着,居然也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了一些,于是他的臉上浮上了一層淺淺笑意。
蘇修禳見蘇舞雩不為所動,猛地大喝一聲,周身靈力運轉,試圖掙脫蘇舞雩的鉗制。
蘇舞雩見狀,手腕輕輕一轉,使出一招纏絲手,将蘇修禳的手臂纏得更緊,幾乎讓蘇修禳面容扭曲了一瞬,他從來沒有和他一起比試過,未曾想他居然有如此怪力,剪紙像是要把他的骨頭都生生絞斷,而他通身靈力也被蘇舞雩壓制,用不出來一絲半點。
他咬牙切齒,另一隻手迅速探出,抓向蘇舞雩的咽喉,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蘇舞雩不慌不忙,松開蘇修禳的手,腳尖輕點地面,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側身一閃,輕松避開了這淩厲的一爪。
緊接着,他腳下步伐靈動,如行雲流水般繞到蘇修禳身後,一記回風拂柳腿,腿影如電,重重地踢在蘇修禳的背上。
蘇修禳被這一腳踢得向前撲出數步,一個踉跄才穩住身形。這一擊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卻是這個動作所蘊含的羞辱意味。
當然,蘇舞雩并沒有想着要羞辱他,這一腳隻是趁勢而為。
他轉過身,眼中滿是怨毒,“蘇舞雩,你今日如此對我,就不怕我今後與你不死不休,就不怕公主知曉後怪罪于你?”
蘇舞雩氣息一滞,不是因他的話而有所顧忌,隻是單純覺得蘇修禳在說胡話,風群玉怎麼可能因為這件事怪罪自己,他是風群玉什麼人啊?
再說,風群玉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人在她眼中都像是随時可能消失,愛恨嗔癡皆為虛假的浮雲。
她怎麼可能在意這裡的人的死活。
更别說小小一個蘇修禳。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動攻擊。
蘇修禳率先發難,他身形如電,瞬間欺近蘇舞雩,掌心帶起呼嘯風聲,直逼蘇舞雩的胸口。蘇舞雩身形一閃,便側身避開這淩厲的一擊,同時右拳緊握,直搗蘇修禳的小腹。
蘇修禳反應也極為迅速,他迅速撤回雙掌,交叉護在小腹前,卻沒想到這隻是虛晃一槍,兩隻拳頭搗上了他的眼眶,印上一左一右兩個熊貓眼。
然而,蘇舞雩的攻擊并未就此結束,他趁着蘇修禳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左腳向前跨出一步,膝蓋猛地擡起,便撞向蘇修禳的下巴。
蘇修禳躲避不及,被這一膝蓋重重地擊中,整個人向後飛起,摔倒在地。
他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軟綿綿的,使不上半點力氣。
随即他便感受到了自己唇齒間蔓延開來的血腥味,用手一抹才發現是自己的牙齒磕到了唇瓣,以至于唇瓣開始源源不斷的滲血。
這時,蘇青竹也趕到了,剛剛他被蘇修禳的一個滾字激了一下,便離開了,走着走着,心頭的不詳預感卻是越來越重,于是折返回來,不曾想一回來便看見蘇修禳跌坐在地下,一張俊美的臉容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這邊腫那邊脹,簡直可以說是被打的如同豬頭。
蘇青竹:……握草怎麼會這樣,蘇大公子究竟做了些什麼啊,能把二公子氣成這樣。以前蘇大公子卯足了勁說他是天煞孤星,遇誰克誰的時候二公子都毫無反應,隻是無聊地掃他們一眼,瞧着跟泥塑玉雕的神像似的毫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