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張明意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不是那時候他整天不哭不笑跟個活閻王似的，又比我高一截，街上哪個小孩不害怕他。

嘴上還是挂着最虛僞的微笑：“啊對對對。”

“也不知道以後哪個小姑娘那麼好運，咱們小序長得帥成績好有前途還這麼會照顧人。”張老頭話音一轉，誇起何序來。

“那還不是因為序哥人好。”張明意用肘戳了戳何序，笑嘻嘻地和張老頭一唱一和，“是吧，序哥？”

尾音上揚，不像是誇他，更像是眯着眼睛在揶揄。。

何序坐到一旁，托着腮看他，語出驚人：“對啊，誰那麼好運呢？”

序哥怎麼，學壞了？

張明意被何序弄得一愣，不自然地撇開眼睛，想和一旁的張老頭說點什麼把這尴尬場面覆蓋過去。

張老頭正專心緻志削蘋果，一點都沒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自然也對孫子的求救置之不理。

張明意：……

他隻能去扒拉手裡的粥。眼睛盯着黃燦燦的粥快盯成鬥雞眼。

何序本來隻想逗逗他，被逗的人平日裡牙尖嘴利，這時候卻什麼都沒說，一室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好像有點逗猛了，他後知後覺地收住臉上的笑，抓起一旁的手機告别：“張爺爺，這沒什麼事了，我先走了。“

“啊？”張老頭手一抖，連續的蘋果皮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斷了，“哦哦好，趕緊回去吧，路上慢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嗯。”何序飛也似的逃走。

張明意至始至終沒有和他再說一句話，低着頭，連一眼也沒給他。

他的心髒砰砰砰跳個不停，何序一口氣跑到樓外，外面已經全黑了，冷風一陣陣地往樓裡灌。

何序站在入口處，身後的急診樓燈火通明，風吹透他鼻尖的汗，撩起他的發絲。

不能太激動，心髒不能受刺激，快慢下來。

無論何序的大腦如何叫嚣，他的心髒不管不顧，劇烈而長久地跳動。

跳到冷風吹透外套呼呼地灌進胸膛，何序慌亂的心跳終于慢下來。

何序回頭，樓裡的某扇窗戶正亮着，他面無表情脫下外套拿在手裡。

夜裡風涼，他卻毫不在意，任由冷風輕而易舉穿透單薄的衛衣，猛獸一樣從身體上撕咬下熱氣。

*

何序再見到張明意已經是五天後了，那天之後他覺得尴尬，張明意要上學，隻要何序想躲，張明意怎麼都見不到他。

這次的見面簡直猝不及防。

張明意端着半碗骨頭從大門跨進何序家的時候，何序正吃完了飯要去樓上睡午覺。腳剛踩上樓梯就聽見小黃嗷嗚嗷嗚往門口跑。

小黃長得飛快，搖着尾巴沖過去像是一輛迷你校車。它前爪一撲抓在張明意褲子上，頭一直往來人的腿上蹭，嘴裡嗚嗚咽咽地撒嬌。

“小黃，幾天沒見就這麼想我啊？”張明意拍拍它的腦袋，走到它的狗盆旁邊把骨頭全倒進去，“吃去吧。”

撒嬌小黃立刻撲過去，埋頭大吃，尾巴搖的跟個螺旋槳似的要升天。

張明意伸手在它身上撸也不咬，性格和他之前養的那條小狗一樣好。

何序卻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停住腳步，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呆在原地像個傻子。

“序哥？上樓休息啊？”張明意手撸着小黃的毛，瞥見一旁的何序，笑道。

聲音、語氣、神态，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

看來根本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何序走過來，“今天怎麼沒上學？”隻是自己想太多有的沒的。

“今天是周六啊。”何序在張明意旁邊蹲下，張明意看着他的眼睛，一臉詫異，“哥，你不會是把時間過暈了吧。”

“……”

上學的時候周一到周五都清清楚楚的，一休學在家就徹底亂七八糟了。

“我以為今天還要上學。”何序悠悠道。

小黃吃飽了，扭頭就要用沾滿了油的嘴蹭張明意，差點給蹲在地上的張明意撲倒。

何序擰眉，一把揪住小黃：“剛啃過骨頭，髒。”

小黃被何序掐住命脈，眼睛卻水汪汪地盯着張明意，逗得張明意笑得要仰過去：“序哥，放開他吧，你看看他，可憐巴巴的，你舍得嗎？”

他站起來，拍掉被小黃扒在腿上的土，笑吟吟地看他。

何序别無他法，剛松開滿嘴沾油的小黃，它就往張明意身上撲，張明意彎腰抱在懷裡摸它：“誰說我們小黃髒啦，我們小黃很幹淨的嘛。”

小黃卧在他的臂彎，眯着眼睛好不惬意。

“你就慣着他吧。”何序嘴角上彎，伸手摸了摸張明意懷裡的小黃，毛很暖、很軟。

張明意摸夠了彎腰把它放下來：“玩去吧。”

何序看向正摘沾在身上狗毛的張明意，鬼使神差開口：“要不要上樓玩cs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