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随後動身,月千裡走前去找阿福一趟。
他嚴肅警告道:“阿福,如若趙家派人來找我說趙栩醒了,你便放我房間裡的信鴿叫它來找我……還有,你是不是和江不夜說了什麼,否則他怎會知道我愛吃荷葉糕,以後不許再說,聽到沒有?”
阿福看着他說了一大通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點頭應下,等兩人走了,他撓頭想了想,實在是記不起自己和江不夜說過,恐怕是他自己出了趟門歪打正着,恰好将月千裡哄好了吧。
……
方才小孩子們跑出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費了好一番勁才找到,月千裡随手買了一些酥糖遞給他們,笑眯眯問:“你們告訴我,這幾日可曾看見關家的關骞都去了哪兒?”
小孩子們争先搶後的吃着酥糖,圍着月千裡叽叽喳喳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前些日子去喝了花酒!”
“還和好幾個漂亮姐姐!”
“胡說,那明明是他的侍女和侍衛,你們看錯了!”
“你才胡說呢,是關家小姐好不好,喏,還有她的侍女,她們和關骞一起從賭坊出來的,什麼吃花酒!”
“那之後他們去了哪兒?昨日趙家大婚,你們可有看見他?”
小孩子們一臉沉思,竟然是都想不起來昨日芙蓉節何時看見了關骞,忽然其中有個靈機一動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他從趙府出來,抓走了一個姐姐!”
想必是江漁兒,月千裡心裡一緊,又聽見這個小孩脆聲說:“我想起來啦,剛剛我從蓮花漪回來,恰好同他擦肩而過,他還撞到我了。”
蓮花漪就是芙蕖鎮近郊特意引冼川水挖出來的一個專育芙蓉多達十多畝的池塘,芙蓉節大多數遠來客都一定會去蓮花漪輕睹芙蓉出清水的出塵美景,原先江不夜出門為三尺水佩劍鞘時,正是路過蓮花漪被抛了許多花。
月千裡又從袖子的錢袋裡掏出幾塊銅闆讓他們自己去買點小玩意兒,對江不夜道:“走吧。”
兩人并肩往蓮花漪去。
途中,江不夜忽的問:“芙蕖鎮的姑娘都很熱情?”
月千裡差點腳一滑:“你說什麼?”
江不夜抿了抿唇角,目光中透露着一些費解:“我原先路過一次蓮花漪,那些姑娘們都丢給我許多芙蓉,這是為何?”
月千裡實在是沒忍住撲哧一笑,眉眼彎成兩道月亮,他笑的停不下來,江不夜皺眉道:“究竟是何意?”
月千裡笑的停不下來,端詳着江不夜的臉看了半天,計上心來,慢條斯理道:“芙蓉節有個習俗,如若男子接了女子的芙蓉花呀,就要……”
江不夜目光涼涼地盯着他。
月千裡将風吹亂的頭發理好,故意賣個關子:“我不告訴你,若是現在說給你聽,怕是你直接又要拿劍砍我。”
看來不是什麼好事,江不夜冷臉心想。
兩人不多時便到了蓮花漪。
接天蓮葉無窮碧,隻看見一望無際的滔天碧浪,清水翠葉之中芙蓉露頭,岸邊停着幾艘采蓮女的小舟,乘舟泛湖,便可往藕花深處去。
岸邊泥土潮濕,隻留下兩行泥土腳印,到了河邊就消失的幹淨,月千裡道:“這裡少了一艘舟,難不成是關骞弄走的……你覺得他走了嗎?”
江不夜環顧四周,撩起袍子踩上舟,仰頭朝他伸手:“過來。”
月千裡跳進去,江不夜運起内力,一記掌風打出去,隻見水面上炸起巨大的水花,竟是泛推着他們腳下的這舟掙脫了缰繩沖進湖裡。
月千裡吓了一大跳,江不夜則在跳下湖之前對他道:“你找上面。”
說話,他一頭紮下水面不見了蹤影。
湖面上清風徐徐,月千裡卻被江不夜潛入湖底的動作弄的心下不安,搖動船楫往深處去,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蓮花漪多是與人聚會的地方,關骞會來這裡見誰?難道是那個蒙面人?還是薛執要?還是徐堯?
小舟蕩開微波,月千裡撥開擋視線的荷葉蓮花,鼻尖忽然聞到一股及其大的血腥氣,這味道......就在湖中央!
他劃動船,沖着一池蓮花水大喊:“江不夜,湖中央有血氣!”
水下并無反應。
漸漸接近湖中央,那血腥氣便越來越重,直直往臉上撲去,最後搖開一池潋滟水影,月千裡看湖中央停着一艘船,卻不見人,湖面鋪開一池發黑發紅的血水,芙蓉荷葉上全都濺了大片血迹。
月千裡瞳孔一縮,剛想飛過去看看,又在動作前停住。
荷葉滑落一滴血珠滴在水面之上。
下一秒,隻聽見一聲破水而出,江不夜一隻手按住那湖面之中的船隻邊緣,一個翻身帶着一身水落在那艘船上,船上晃蕩,他渾身濕透,發絲貼在臉側,一雙冷如寒星的雙眸看着月千裡下颚繃緊,沉聲道:“在這。”
左手松開勾着的領子,抓着的人動也不動轟然倒地,臉色慘白,脖子上一道深入骨髓的劍傷割斷咽喉,一雙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月千裡的方向仿佛還能看見無比震驚和憤怒的神态。
一陣清風拂過,月千裡不由得心中升起寒意。
-----關骞此人,竟然就這麼凄慘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