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行幾乎是在他不對勁的瞬間就試圖去點他的穴,竟然被江不夜避開了。
江不夜好像是發了狂一般,開始在食舍見人就揍!
虞行看傻了,喉嚨發緊,拾起江不夜的那把木劍就往下劈,卻被江不夜像是提前感應到了,側身讓他劈了個空,轉身一腳踢中他的手腕,逼的他脫手木劍,連連後退出數步,簡直匪夷所思。
虞行:“池星霜!”
這小子好像瘋了。
他這一聲中氣十足清亮流暢,半點無結巴的樣子,引得食堂裡的弟子全都捂住了耳朵被震的差點耳鳴,瞬間就傳出去很遠,引得一道白色的倩影瞬息而至。
見食舍裡的亂象,原本還在練劍的池星霜也是一愣。
虞行告狀:“江,不夜,打我!”
池星霜落在那食舍中央的瘦小身影上,江不夜方才奪了虞行手裡的木劍,回身便追向方才譏諷他的一名小弟子打,竟然是一劍将他拍飛到了牆上撞出來一個人形坑!
滿打滿算也不過才是七八歲的孩子,怎麼來如此大的破壞力。
池星霜提劍就上,對虞行罵道:“愣着幹嘛!上啊!”
虞行告狀不成反被罵,奪過一邊已經看呆了的外門小弟子的劍也沖了上去。
虞行和池星霜是掌門座下的親傳大弟子,比起其他入門弟子在劍法上高了幾個境界,已經是門派卓越弟子裡的佼佼者,江不夜不過入門三年,怎麼可能打的過他們。
衆人都想不到他們二人合力會輸。
唯有同樣龜縮在角落裡幾個少年怕的要命,實在是想不到隻不過是想要戲弄一下江不夜而已,沒想到竟然逼的他發了狂把食舍給砸了個稀巴爛……
心中腹诽還沒結束,就看見池星霜和虞行齊刷刷被打飛了出去!
江不夜單膝跪地,瘋狂喘息着,木劍撐着發抖的身子,顯然是沒了力氣。
但這還不是關鍵。
虞行與池星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
方才他們二人合力圍攻,池星霜欲挑他手腕打飛木劍,虞行欲攻他腰腹,本該是避無可避了,江不夜卻忽然劍鋒一轉,反手劍尖刺向身後的虞行,在空中旋身一腳踢中了池星霜。
這樣瞬息之間變換身姿,反手突刺的劍式。
他們還隻見一個人使過。
是[生絕]。
但這一劍驚鴻不過是瞬息,江不夜顯然不過是被逼到了絕境的驚人爆發,那樣高難度的劍招便再也使不出來了,倒地力竭,昏死過去。
虞行道:“誰,幹的!”
池星霜慧眼如炬,立刻就揪出了導緻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三個弟子你推我推,最終心虛的把前因後果交代了個清楚。
池星霜厲色道:“自行令罰,陷害同門者,與浮遊峰禁閉一月,罰抄門規三百遍!”
三人大驚失色,立刻求饒,虞行将江不夜帶回了竹舍。
一直等到他睜眼清醒,天空繁星如許,竹林風聲陣陣。
虞行見他醒了,道:“以後,萬萬,不能,飲酒,明白了,嗎!”
睜眼便被虞行結結巴巴的痛罵了一頓,他還是處于懵然的狀态,被虞行強硬要求發誓滴酒不沾才被放過。
虞行堅定對他道:“切記,飲酒傷人。”
再來一次,不知道還會有誰跟他一樣命苦遭殃,他是為了江不夜好,也是為那個願意對江不夜好的人好。
江不夜掩飾着燒的通紅的耳根子,冷冷應下了。
虞行犀利看穿:“又裝。”
他這個師弟,喜歡裝深沉裝孤僻,總是冷着臉,其實很想有人關心有人陪,偶爾還有些自卑,心裡裝着很沉重的期望,對自己要求太高。
但一切都得慢慢來,急于求成的迫切反倒容易埋沒天賦。
他想了想,見江不夜垂着頭一言不發,決定給他一點來自師兄的關懷和忠告,畢竟師父自從帶他進門之後就再也沒管過他,他還這麼小,恐怕還是很失落的。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斟酌道:“旁人所說,不必,介懷。”
江不夜仰起頭。
“師父,不會,說錯的。”
你一定要相信,你就是天下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劍道天才。
……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白發白胡子,腰間有一枚白玉佩,他背着一把青銅所做的長劍,沖他伸出手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你是誰?
他沉沉的盯着他,雖然這人面相和善,但他不會親信。
對方道:“你是天生劍骨,如若跟我練劍,以後一定能夠成為劍道天才。”
他身後跟着烏泱泱的一群少年少女,個個都穿着或黑或白的勁裝,清一色的随身配劍,衆星捧月一般的把這仙風道骨的老頭圍住,其中一個小聲道:“師父,他真的是天生劍骨?”
對方沒說話,隻是躬下身道:“你想好了嗎?”
他目如鷹隼,緊緊靠着身後唯一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牆壁,問:“你是何門何派?”
“浮遊峰上,不周山派。”
!
他猛的睜開眼,好像還能感覺到那老頭清靜飄渺的聲調久久的萦繞在耳畔,宛如仙樂一般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江不夜目光落在虛空處,良久,竟然低笑地捂住了臉。
浮遊峰上不周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立刻從床上坐起,胸口仿佛有一團熠熠燃燒的焰火,引得他幾乎是急不可耐、迫不及待、難以維持鎮定地想要去告訴月千裡,他想起來自己從何處來的了。
浮遊峰。
浮遊峰。
浮遊峰上有花有水,還有他的師父和朋友。
要告訴月千裡。
要問他,願不願同他一道回去看。
他鎮靜下來,才有閑心去看這周圍的擺設,心又是蓦然一軟。
他隻記得他們還在那家酒樓被皇甫昭刁難……月千裡是什麼時候把他帶回來的?
他現在很想見他。
“來人啊,把這個欺負本少爺的外鄉人給我狠狠打!”
他才準備打開門下樓去尋,這聲音幾乎是立刻傳進了他耳朵裡,一向冷漠的臉色,竟然一瞬間變化,難得陰郁下來,瞬間就捏碎了手中尚未拉開的銅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