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澗的狀态看起來一如平常,完全不像有什麼問題。
黎星斓不是修仙者,沒有神識可以探查,但她覺得她就算是修仙者,可能也探查不出什麼。
她詢問了系統。
系統給她的回答是【張雲澗以往在受傷或虛弱狀态并無此類反應】,并且補充【七号攻略者無法對張雲澗構成威脅,張雲澗并無隐瞞傷勢的必要】
合乎邏輯。
但黎星斓還是對她用慣的空間系統保持着充分的信任。
于是她任由張雲澗攥住手腕,點頭道:“嗯,那就一起同床共枕吧。”
這原本也算是張雲澗設想中的回答,因為無論如何,這裡隻有一張床。
但黎星斓的眼中并無任何情欲,甚至并無任何情緒,無論惱怒或是羞怯,哪怕冷淡也算情緒的一種,可她眼中冷淡都沒有,隻是平靜,以及壓在平靜下的觀察。
他忽然興緻缺缺了。
他松開她,有些冷淡:“困了就去睡吧,别再打擾我。”
“你自己說要同床共枕的。”
黎星斓始終注意着晴雨表,依然飄雪不停。
她不太能肯定下雪代表什麼,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她這人善于觀察細節,此番異常加上她方才不經意瞥見的他蒼白的臉色,她不傾向于認為是錯覺。
但她不想追着問,若他不想說,追問恐怕隻會讓他煩躁。
她說:“正好我一人睡也有些冷得睡不着,兩個人暖和一些。”
“凡人不是最講禮義廉恥麼?”張雲澗嘴角掀起淡淡譏嘲,“哪怕修仙者也不會如此主動對陌生男子投懷送抱吧?”
“人和人不一樣嘛,我向來不講這些虛禮,何況我們認識兩天了,也不算陌生。”
兩天便已讓她失去耐心了麼?
如此急不可耐地推進度……這次的攻略者難道比上次那個還要膽小?
她到底是想撒謊故意激怒他,還是真不怕他可能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對于黎星斓,張雲澗有些看不明白,她和之前來的攻略者性情相差甚遠,他甚至連她的識海也無法如之前那般入侵查看。
她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
這種感覺是好是壞難以說清,會讓他因未知而感到愉悅和刺激,卻也會讓他莫名不高興。
張雲澗手心有些微涼的潮意,這讓他此刻的确有些心浮氣躁,元靈後期還未穩固時便急着煉化一顆半步凝靈期的妖丹,對他來說還是太勉強了些。
那日他不過利用妖丹中磅礴的妖力強行突破了境界,實則修為不穩,雖看似輕松随意地斬殺了淩天宗三人,卻反被尚未煉化的妖力反噬,眼下竟開始隐隐失控。
這也是妖氣自體内溢出的根本原因。
但即便如此,他的氣息依舊很穩,境界也很高,按理說哪怕是元靈中期坐在他面前,也不會察覺出一絲端倪,何況黎星斓隻是個凡人。
他望着她,忽伸手落下她的外衫,一側香肩露出,色如新雪。
黎星斓有些意外,本能地抓了下衣襟。
張雲澗的笑便有些譏诮:“說的倒是好聽。”
還不是怕?
黎星斓怔了怔:“你想要這樣?”
她擡手就将外衫整個滑了下去,隻餘肩上兩根細細的吊帶墜着那件藍青色長裙,層層疊疊,每一層都薄如蟬翼,行動時似風拂柳,輕盈飄逸。
涼意蔓延,她搓了搓兩隻纖細白皙的手臂,對張雲澗點頭示意了下。
“到你了,脫。”
“……”
“怎麼了?不敢脫了?”黎星斓笑了聲,歪着頭看他,“張雲澗,到底是誰說的好聽啊?”
她生有一雙桃花眼,總有些波光粼粼,如日照江面,笑起來形如月牙。偏眼尾往上勾出微微的弧度,不至于太妩媚,也不至于太多情,與眉下那顆小小的朱砂痣映襯着,成就出一段天然的生動風流。
張雲澗此刻在她眼中捕捉到幾分玩味與得意。
他心裡的浮躁奇怪地平靜了幾分。
嗯,總算有情緒了,比剛才有趣一點。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肩頭,像落下一滴水一樣涼,但這滴水隻是拂過,将滑在她身後的薄衫挽了上來,使青煙籠了雪色。
黎星斓的目光随他手而動,又與他輕輕碰上。
他眼裡添了玩味。
“你既然不怕,那就沒意思了。”
“要我怕才能繼續嗎?那我現在裝一裝還來得及嗎?”
黎星斓語氣惋惜,“說實話,張雲澗同學,我還挺想跟你共同進步的。”
“共同進步是指?”
晴雨表上的雪還在下着。
話聊沒用?
那再試試肢體接觸。
黎星斓往前挪了挪,直到抵住他膝,然後撲進他懷裡抱住了他的腰。
她深吸一口氣,剛想說話,卻忍不住顫了顫。
真冷。
難道他身上冷冷的鈴蘭香,也是因為水靈力?
這個念頭一轉,突然把她想好的台詞轉忘了。
張雲澗在她上方輕笑,似乎還帶點好奇,好奇她怎麼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