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你明明讓那麼多人離開了塞伯坦,”天火不可置信地說着,“讓救護車的患者離開,讓我離開的人是你對吧?”
“看清現實吧,火種隻有一個,所以這台機器的意志也隻會按照禦天敵的想法前進,”海格特露出稍顯不耐煩的神色,“但我不打算替自己辯解,說到底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他們就像糾纏不休,又無法相溶的試劑。
與其被作為工具使用,不如掌握主動權才好,海格特最初是這樣想的,但那顆火種的意志比他想象的更加強烈。
恐怕未來也是一樣,會永遠争奪下去,永遠互相影響下去。
“好了,不想留下也無所謂。”
像是感到不耐般,海格特轉頭忽略了他,将視線轉向震蕩波。
在看到那顆和以往完全不同,從熱情澎湃變成死氣沉沉的火種時,身體中的某處響起了悲鳴。
後悔到了極點,憤怒到了極點,但是連握拳的意志都不存在。
因為,此刻的海格特并不屬于故事的内側。
這些留下的殘片不存在自我,僅僅依附着禦天敵的火種而存在,他自己則與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再産生關系。
“雖然你的火種很能隐瞞情報,但你多半是想破壞至高之門吧。”
金紅色的王者從容地攤開一隻手。
“來試試看?它的真正核心甚至不在這裡,哪怕奇迹發生,你真的破壞了後面那顆巨大的眼睛也沒有用。”
于是獨眼的科學家瞬間停下動作,将武器瞄準了海格特。
“愚蠢的霸天虎暴徒,破壞終端更是沒有效果。”
“那如果破壞禦天敵的火種?”
“他已經被判定為‘我’的一部分,隻會一起再生而已。”
“原來如此,”震蕩波平靜開口,“天火,你現在就離開。”
“不,我……”
“誰給你們那種權利了?”
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暴君露出了充滿惡意的笑。
“你們現在的狀态還遠遠不配為塞伯坦的磚石,也罷,這樣的例子我也見過很多,慢慢雕琢即可,在保留機能和智能的前提下,從分子結構開始重組也不是做不到。”
他身上的武器迅速變形,很快金紅色的熱能武器就準備完畢。
作為回應,天火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這個從未舉起過武器的科學家,頭一回做好了決心。
“我已經很确定你既不是海格特,也不是禦天敵,既然如此,就不會讓你繼續侮辱海格特的理想。”
“噢,氣勢不錯,”機器睜大了光學鏡,“作為妄想阻礙正義的惡人,不這樣可不行。”
而就在此時。
——“嘀、嘀。”
空間内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雖然不想打擾你們的對決,但我的自爆程序已經啟動,大概五分鐘後會将這附近全部化為真空地帶。”
震蕩波說着,看見“海格特”皺了起眉。
“你這爐渣,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麼不肯屈服的人了,居然打擾我的興緻……”
“比起指責我,你還是快去疏塞民衆吧,不然引以為傲的‘完美’世界可就要遭受損失,你想做手腳的話,我就縮短倒計時。”
這招果真奏了效,不允許自己的國度出現任何不完美之處的領袖剮了他一眼,就調出内線通訊,而在拖延了對方的行動後,震蕩波再次看向天火。
“你還不能死,必須替他看下去,去見證塞伯坦的結局。”
然後,他将什麼東西扔到了天火身上。
那是一個信号發射器。
“你——!”
來不及說話,下一秒,天火就被遵循坐标找過來的鬧翻天傳送走了,隻聽到後者隐約的一聲“等一下,坐标不是在震蕩波身上嗎!?”的怒吼。
偌大的地下空間内,隻剩下震蕩波和海格特兩個人。
“我有一個問題。”
“你都要死了,答案還有什麼意義?”
正在内線中疏散民衆的領袖嘲諷似地笑了一聲,對于沒有恐懼,沒有情感的人,他連與之戰鬥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有的,但那個意義在世界之外。”震蕩波說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虛空,“或者你就當是在我死前,讓我死個明白也可以。”
“說。”
接下來要随着爆炸一同灰飛煙滅,承受再生的痛苦但“海格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你說自己的本體不在這裡,那它在哪?”
“地下。”
“我們已經在次級能量層了。”
“所以我說了,地下,更深的地方。”
“……”
“哪怕你是将死之人,我也沒理由告訴你更多。”
“嗯,确實是。”
最後,科學家點了點頭。
“謝謝你的回答,再見。”
——
————
後來,金紅色的王冠逐漸蔓延到整個塞伯坦。
霸天虎撤離到外太空,以月衛二作為基地,展開了對星球階段性的進攻。
後來,塞伯坦成功抵禦了來自虛空噬魔的襲擊。
在極端的控制與專制下,這顆星球從未爆發戰争,從未有過叛亂,一切如機械般有條不紊、效率極高、且停滞不前地運作着。
直到某日。
在一個更加恐怖的存在手下,金紅色的王冠崩毀殆盡。
一切靜靜地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