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依雯的第二個孩子才七八個月大,雖然努力恢複,身形氣色肯定比不上未生育的時候。
今天紹依雯顯然精心裝扮過,盡管天氣濕熱難耐,她的妝容依舊精緻細膩,假睫毛貼得自然逼真,眉毛精心細細描過,一眼便看出費了心思。
紹依雯穿着一條寬松款式的白裙子,從質感與裁剪來看,價格不菲,恰到好處地遮掩她尚未完全恢複的身材曲線。
她頭發精心盤起,造型優雅,腳上的細高跟、項鍊、耳釘、手鍊以及手包,搭配得相得益彰,哪怕身處醫院,也絲毫不失精緻優雅。
蘇亦卿則一貫鐘情極簡風,白色吊帶背心簡約大方,黑色闊腿褲,墨綠色真絲披衫用于防曬,恰到好處,腳上一雙簡約單鞋,及腰長發随意挽起。
論膚色白皙、身形清瘦高挑,蘇亦卿略勝一籌。
真比較起來,一個明豔,一個清冷,也難分高下。
紹依雯自然不甘示弱,臉上露出無奈又幸福的神情:“沒辦法,是挺不容易,看見她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還好牧寒是個好爸爸,喜歡帶孩子,分擔了很多。”
她臉上的幸福不似作假,蘇亦卿看着卻有些想笑,紹依雯總愛拿些她并不在意的事來攀比,比美、比人氣、比父母的偏愛、比老公。
蘇亦卿終歸沒放過她,直擊要害,抛出一句:“兩個女兒挺有福氣的,有李牧寒在,徐阿姨應該沒意見吧?”
紹依雯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想當初,徐梅還把蘇亦卿視作未來兒媳時,明裡暗裡多次暗示,以後一定要生兩個孩子,湊成好字。
雖說生男生女都一樣好,現在醫療發達,自然要争取兒女雙全,如果是姐弟組合,那再好不過。
徐梅自認為掩飾得天衣無縫,實則兒女雙全,重點在“兒”;姐弟組合,關鍵是“弟”。
那些看似無意說出的話,背後不知謀劃了多久。
而李牧寒,何嘗不想一兒一女湊成個“好”字,當個人生赢家。
蘇亦卿也問過李牧寒,如果湊不成“好”字,萬一是兩個女兒呢?
李牧寒望向她的眼神帶着幾分暧昧,低頭掰着手指笑:“想想辦法,總會有的,想要兒女雙全,是人之常情。”
蘇亦卿沒有繼續問,李牧寒母子想的是什麼辦法。
言下之意,似乎已然默認蘇亦卿必須為他家生一雙兒女。
果不其然,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戳中了紹依雯的痛處,她惡狠狠地瞪了蘇亦卿一眼,終究再沒有其他舉動,一跺腳,轉身快步離去。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說到底,不過是互相傷害罷了。
如今蘇亦卿自己也懷孕了,按理不該用這種言語去刺激一個兩個孩子的母親。
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蘇亦卿向來得理不饒人,做不出那副寬容大度菩薩模樣。
她一轉身,就見臉色陰沉的洛景靠了過來,他今天白衣黑褲,高高瘦瘦,清爽利落,看起來比那姓趙的英俊潇灑多了。
怪不得紹依雯愛比,人果然是比出來的。
蘇亦卿盯着洛景上下打量,權當是給自己洗洗眼睛。
洛景身上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顯然是生氣了。
蘇亦卿彎起眼眸,笑着打趣:“這麼緊張,怕她打我?”
洛景冷淡地輕哼一聲,眉頭擰得更緊,蘇亦卿主動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拽了拽:“走了,洛助理。”
洛景無奈,伸手輕輕護住她的肩頭,走出住院部大門。
回到酒店,洛景親力親為,監督她洗手、換衣服、消毒,那模樣仿佛她是個大号病菌。
安靜吃過飯,蘇亦卿靠在躺椅上發起呆來,洛景起初還以為她睡着了,拿了條薄毯準備給她蓋上,走近才發覺她醒着,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臉上不見悲喜,唯有心事重重。
直至夕陽西斜,天邊火燒雲連成一片,赤紅色的餘晖灑滿屋子,蘇亦卿放空的眼神才漸漸恢複焦距,一開口就是餓了。
飯菜來得很快,不得不說洛景後勤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蘇亦卿小口小口喝着雞湯,一碗湯都快涼了,才喝掉一半,心不在焉間,手一松,勺子掉了。
洛景拿了個新勺子遞給她:“明天回去,還是多休息幾天再走?”
蘇亦卿沒有絲毫猶豫:“明天。”
太陽初升,晨光透過落地玻璃窗,傾灑在機場大廳。
VIP候機室裡氣味混雜,蘇亦卿實在待不住,起身走到外面透氣。
遠處停機坪上,各航司的飛機塗裝各異,在晨光中靜靜停放,地勤人員忙碌地穿梭其中,為飛機起飛做着準備。
蘇亦卿的視線從遠處收回,漫不經心落在身旁電子顯示屏滾動的航班信息上。
“蘇亦卿。”
就在這時,李牧寒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