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慕一臉驚慌:“但是你别跑!!!”
……
晚上的花鳥市場和白天還是有些不一樣,白天商店的門口都會擺上姹紫嫣紅的盆栽,但晚上隻有在小攤子背靠的“百靈樓”裡才能看見花鳥魚蟲,至于早上小攤子前擺出來的商品自然也都搬了進去。
百靈樓正在做新開業的推廣活動,周圍的攤位有賣各種生活用品的,還有讓顧客在攤位上自制扇子等等小手工,吸引來了各個年齡段的人,尤其是帶小孩的家長。
燭慕回頭正要問祁非想不想參加,沒想到被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拉着熱情地推銷産品。
“帥哥,孩子幾歲了?看你這麼年輕,平常工作挺忙的吧?小孩應該還小,在家很鬧吧,小孩就是玩累了才好哄睡,你要不要給他買點玩具回家?你回家也能和你老婆有點私人空間是不是?”
燭慕在一堆小孩玩具之間尴尬不已,一邊“不用不用”地拒絕,一邊視線飛快地掃過四周,最終在一樓門口看見等着他的祁非,正戲谑地注視着他被圍困的場景。
阿姨說的那些話,他肯定是一字不落地聽見耳朵裡,卻隻在一旁幸災樂禍。
燭慕挑了挑眉,盯着祁非突然一字一句地改口道:“但是我家有個十七歲的青春期少年,有什麼是适合送給他的?”
見祁非黑臉,燭慕反倒笑了起來。
阿姨以為他是真有買東西的意願,高高興興推薦:“十七歲小孩最适合這種長命鎖啊,保平安的。或者還有小時候玩的竹蜻蜓,多有紀念意義啊。”
燭慕低頭看了看,他習慣把錢花在刀尖上,内心裡其實并不想買這些不實用的小玩意兒。
但剛要拒絕時,他忽然看見了一塊做工一般的小木牌,底部的圓環裡穿着豔紅色的流蘇。
他拿起木牌,發現正反面都沒有刻字。木牌就這麼靜靜躺在他的手心,一個主意慢慢在他心裡成形。
“這個多少錢?”
“這是好東西啊,上面的花紋絕對是獨一無二的貨,原價本來是要賣二十塊的……”阿姨心頭一喜,生怕他拒絕似的,“我十五塊便宜賣給你!”
有點貴。
但是燭慕點點頭:“我就要這個了。”
回到祁非身邊時,祁非已經知道他買了個小木牌,好奇地從他手裡搶過木牌翻看,沒看出有什麼稀奇之處:“你買這個幹什麼?”
“做手工。”燭慕簡潔地說。
“做手工?”祁非不解。
燭慕沒再解釋下去,反而轉移話題道:“你不是着急去看花嗎?”
雖然燭慕的言語很可疑,不過他不想說,祁非也不打算硬要逼他說。
“我反而覺得你看起來比我還着急。”
“……你看錯了。”
百靈樓共有三層。第一層的入口處豎着一棵假桃樹,樹上挂着“花滿蹊”的牌子,以及許多紅絲條,主要賣花草樹木。
第二層的入口前立着假屋檐的一角,其上又挂了個“堂前燕”的大紅燈籠,這一層的商店裡囊括了鳥類與陸地動物。
第三層的入口是個精緻的小池子,假山環繞,從山上流下來的清水像是一道小小的瀑布。池子裡邊養着幾條帶來好運的紅錦鯉,外邊的瓷磚貼着“蓮葉間”的标志,這層樓主要售賣水生植物與各種魚類。
燭慕有個奇怪的習慣,他喜歡從上往下掃樓,這一點二十七歲的祁非是知道的,燭慕問了幾次意見之後,也習慣了他會默認跟在身後。
但十七歲的祁非卻并不知道。
他跟着燭慕直接去往三樓,起初以為燭慕是有目标而來,但跟着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逛了好幾家,燭慕依舊沒有相中哪條魚。
祁非以為是他想要的已經賣出去了,怕他心留遺憾,準備回頭讓秘書去找找,便特地問的詳細:“這些都沒有看中的嗎?你想買什麼樣的魚?”
燭慕望着這些魚,沉思了一下:“紅豔豔的,都挺好看。”
他雖是這麼說,但在店員期盼的眼神下,還是拉着祁非的右手手臂下至二樓。
祁非盯了一會兒燭慕虛握着的左手,白皙修長,從手背到指節能看出分明的指骨,他鬼使神差地輕搓了一把……
嗯,白裡透粉,也很好看。
燭慕沒察覺到他的小動作,還沉浸在剛才看到紅尾金魚後産生的聯想中:“本來明天想做個鲫魚湯,不過紅燒好像也可以……祁非,你想吃什麼?”
祁非愣了愣,回過神,好笑地問:“你剛剛就在想這個?”對着紅色金魚想着吃紅燒鲫魚?
“嗯,或者你想喝排骨湯?”
“……你會做菜?”
祁非倒是知道燭慕在後廚幫忙,但看他天天兼職那麼累的樣子,不像是有時間學做飯的人。
不會是高中畢業後為了某個人專門去學的吧……
祁非仿佛悶頭喝了一大口醋,酸味都要溢出來了。隻可惜,燭慕一點沒看出來,但還是微笑着認真回答道:“我在飯店後廚幫過忙,那裡的師傅知道我媽身體不好,平時又沒人照顧飲食,就教我學做了一些家常菜。”
祁非這時還沒有在醫院和燭慕正式地聊過,也并不知道後來他給燭慕介紹了一份工作,隻知道同年齡段時,燭慕已經失去了父親,母親身體也一直不太好。
原來是為了母親學會了做飯。
“這樣啊……”祁非松了一口氣,趕緊抛開雜七雜八的念頭,盡量平和地說道,“那就紅燒吧,看着喜慶。”
讨論完第二天的菜品,他們也來到了第二層的陸地動物區。
混雜的陸地動物區對面是狗狗之家。
一邊的動物被關在透明玻璃罩裡,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偶爾動一下腦袋。
另一邊的動物則被鎖在鐵籠子裡上蹿下跳、苦苦哀嚎、聲嘶力竭,仿佛永遠不會累的永動機,每天都有滿格精力揮霍在制造噪音上。
原本燭慕更喜歡熱熱鬧鬧的小狗,但考慮到祁非對貓狗的毛偶爾會有輕微的過敏反應,所以他隻帶祁非參觀了陸地動物區和鳥類區。
店員給他們介紹了兔子、倉鼠等比較多人飼養的寵物、又介紹了寵物蛇、寵物蜘蛛之類強者才能夠支配的寵物。
燭慕有點怕蛇,不敢靠得太近,祁非倒是很勇,眼睛幾乎緊貼着玻璃罩和“嘶嘶”吐着舌頭的寵物蛇大眼瞪小眼,還試圖詢問寵物蜘蛛能不能抓出來玩玩。
最後等祁非玩夠了,一回頭已經不見燭慕的影子。
店員笑眯眯地提醒:“先生,你的同伴可能不太适應和它們接觸,他已經先去隔壁的鳥類區了。”
祁非這才趕緊跟了過去。
祁非到鳥類展區的時候,燭慕正在逗一隻黃毛鹦鹉玩。
店員給了他一點鳥食放在手指上去吸引抓着籠子中央橫杆梳理羽毛的鹦鹉,隻見它晃了晃頭頂奇特的紅色絨毛,撲棱幾下翅膀跳到鳥籠邊緣,低頭在燭慕指尖啄食。
燭慕低頭凝視它的表情十分認真,甚至嘴角帶着肉眼可見的笑意。
“不痛嗎?”祁非走了過去,盯着他指尖被鹦鹉啄食過的微紅的地方。雖然很想把他的手收回來,但看他這麼輕松愉快的樣子到底沒做幹預。
“還好,它畢竟隻是個小鳥。”燭慕趁着鹦鹉吃食的功夫,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它毛絨絨的腦袋,鹦鹉乖順地蹭了兩下他的手指,可憐又可愛。
祁非見他喜歡,一人一鳥氛圍也好,便問:“那你要養它嗎?”
燭慕沒有多做猶豫就搖頭:“我們都很忙,沒有時間養着它。”
“可以讓餘秘書找人養着它。”祁非進一步勸道。
燭慕還是堅定地搖頭:“算了,那沒什麼意義。”
“你很喜歡它不是嗎?”祁非不解他明明是喜歡的,為什麼就是不肯買下這隻鹦鹉。
燭慕耐心解釋道:“喜歡也不是一定就要得到,如果它未來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主人,那我就是耽誤了它。”
燭慕很明顯沒有買下它的意願,那句“那就努力成為它未來更好的主人不好嗎”,祁非又咽回了肚子裡。
“那好吧,我們再去一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