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那時候她們說的話題,大多是情感八卦。她們會一起吐槽學校哪個女生在男生面前講話嗲嗲的,私下可以搬一桶水,到男生面前礦泉水的瓶蓋都擰不動了。
真的是無語唉!
太能裝啦。
吐槽完女生,又開始說她們班裡哪個男的長了胡子,還有喉結。哪個男生帥,哪個醜出了邊界。但也很會裝,故作高冷。
再後來就說起班裡哪個女生談戀愛了,又說哪個男生同時跟幾個女同學很暧昧。
十幾歲讨論的話題,永遠都是跟别人有關系。
直到現在她們似乎都不再說起别人,而是開始說自己。
聊感情,聊工作,但都不敢說未來以後。
“枝枝啊,你是怎麼回事哦。怎麼突然下定決心要離婚。”淩雪問。
比起丢工作這事,顧枝枝婚姻出了問題,似乎更需要及時去解決。
三姐妹中,顧枝枝是最能忍的。
所以她最早進入婚姻。
她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既然是自家姐妹,顧枝枝也沒有藏着。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大概說了一遍。
淩雪聽完後,氣的紅溫:“我去,那男的也太不要臉了吧!他多大的能耐啊,出軌家暴,還想要你退回彩禮錢,放棄撫養權?他腦子被驢蹬了吧!”
當初顧枝枝說要結婚,姐妹倆都勸她三思。
因為那時,顧枝枝的事業風生水起。在小縣城裡,她月收入過萬。攢個幾年前,往後的生活,都不知道多舒服。
但她說:“他對我挺好的。”
“主動帶我出去玩,給我買衣服,也送我花。雖然家裡條件一般,但對我很舍得。我說要買什麼,立馬就能給我買。最重要的是,我家裡也催得急。今年再不結婚的話,回家還要繼續相親。你們都不知道,家裡那些親戚,還有所謂的媒人,真的是什麼歪瓜裂棗,都往家裡帶。”
她這麼說,冷遙知能理解。
因為她也面臨着同樣的處境。
所以冷遙知便沒再勸什麼,但淩雪是極力反對的,她說,“那你也不能因為你家裡催,然後就病急亂投醫啊?不過是一個窮男人,對你暫時性的所謂表面的好,你就覺得被愛了,可以為他放棄你自己原本的人生,進入婚姻?這筆帳你都不會算,你真的是傻了。”
當時的顧枝枝無奈道:
“那生在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又有什麼辦法呢。因為我沒結婚,我爸媽每年過年都吵架。我賺的錢,大部分都給家裡了。但他們還是會因為沒錢,會因為我跟我哥哥沒有結婚而吵的不可開交。我爸把我們沒有結婚的事,怪在了我媽身上。說我媽沒有教育好兩個小孩。然後我媽就會哭。她一哭就開始翻舊帳,如此循環。别說是過年了,隻要一上飯桌,就說陳年舊事,倒人胃口。”
“繼續在那樣的家庭裡生活,不如嫁人脫離出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無人在勸說。
短短幾年的時間,顧枝枝以身入局。
證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你越想逃離什麼樣的生活,不論你走到哪裡,都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繼續去過你曾經想要逃離的生活。
直到你學會直面,從根本上去解決這個問題。
才能有所轉機。
顧枝枝以為她逃離了自己的原生家庭,逃離了父母的争吵,逃離了那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她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但她隻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外一個火坑。
因為現在争吵的對象,從她的父母,已經過度到,她和她的丈夫。她變成了她母親的樣子,不斷抱怨和哭訴,竭斯底裡。
而他的丈夫,也化身為他那愛說教,又不做實事,隻會發脾氣指責的男人。
以前過來人總說,人都是會變的。
不要總看一時對你好,就腦子一熱,一頭紮進去,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誰。
但她不信。
以為自己是例外。
覺得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
所以在感覺到被愛的那一刻,她拼命向外界炫耀。她是被愛着的,從被表白,到每一次的約會,再到雙方見家長,再到訂婚。接着籌備婚禮,拍婚紗照,再到結婚同居。
記錄第一次生病,被人照顧。記錄第一次吃到老公為她煮的生日長壽面,再到确定懷孕。
每一個節點,她都記得特别清楚。
後來,她停止更新了一段時間。
因為她引以為傲的所有,都隻是假象。
再後來,她的女兒出生了。
她的朋友圈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個說愛她的男人,有的隻有她和她女兒。往後的餘生,也改成了,好好陪伴自己的女兒成長,此後冷暖自知,不再期待旁人,隻對自己和女兒好。
到現在。
她清空了所有的朋友圈。
她在朋友的懷抱裡,泣不成聲,她哭着說:“我有點後悔了,當初不應該結婚的。我讓我自己,走了一條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的路,卻還要拼命向外界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被愛,證明自己很幸福。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到最後卻發現,其實挺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