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淩雪帶着周數趕到醫院時,冷遙知呆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目光渙散。
整個人仿佛置身黑暗中。
“遙知……”淩雪剛一開口,眼前的人聽到聲音後,擡頭看向她,眼底的淚湧出。
淩雪一把将她抱進了懷裡說,“沒事,沒事的,我們都在。”
“嗚嗚嗚嗚。”
直到好朋友來了,冷遙知才放聲痛哭。
她害怕,真的前所未有的害怕。
就在幾個小時前,冷遙知打通了她爸的電話,但接電話的卻是醫院裡的護士。
她在電話裡和冷遙知說,“您認識機主本人嗎,是不是家屬,現在機主本人出了車禍,目前剛送到醫院,正在進行搶救,請家屬盡快前往醫院,地址是……”
電話挂斷後,冷遙知的腦子是宕機的。
她一直盯着手機看,确定是她爸爸的手機号碼沒錯。她的身體微微一顫,手止不住地在抖。
“怎麼了?”葛翠金問。
冷遙知看着滿臉擔心的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遞給站在一旁的冷振民一個眼色。
最後還是冷振民打的車,三個人前往醫院。
到醫院後,醫生說明患者目前情況,患者頭部直接撞擊車内方向盤或者是地面,導緻顱内骨折或者是腦組織損傷,進而引發顱内血管破裂出血。
患者陷入深度昏迷,需要盡快安排手術。
葛翠金聽後,當場暈了過去,又被送進了急診。
冷振民手忙腳亂,嘴裡一直在說,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冷遙知也如雷轟頂,她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她得意識清醒。
最後是她在手術告知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表示家屬同意做手術。
從前她以為沒了工作,天要塌了。
但在這一刻,她覺得隻要家人身體健康,平安順遂,就還有希望。所以不管過去是怎麼樣,現在她隻希望,她的家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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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倆在手術室外在等了快三個小時,手術室的門才打開。醫生通知,手術成功。但他們無法見到冷興國,手術結束後,他被推進了ICU。
那是重症患者住的病房。
因為情況比較嚴重,所以即便是手術成功,但也無法保證,後期是否還會出現感染和并發症。
在術後72個小時内,都需要進行專業的護理和監測。
很快,警察也來了。
這是一起沒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雙方的車均超速導緻的交通事故。具體怎麼判責,還得根據雙方的車載行車記錄儀,以及監控來判定。警方過來大緻詢問了一些情況後,留了冷遙知的手機号碼,方便後續聯系。
警察走後,冷遙知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尤其是她聽警方說的那個意思是,非常有可能是各自百分之五十的責任,也就是各自承擔自己的損失。但現在問題是,對方存在逆行可能,那位車主,隻是輕微擦傷,說是車頭報廢了。
但冷興國的五菱宏光整個車身被撞到馬路的護欄上,車身爛了不說,他整個人渾身是血,尤其是頭部。
當場陷入了昏迷。
他車上拉的一車貨,也全部都報廢了。
這個損失,如果是要自己來承擔,不管有沒有保險,對冷家來說,都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最重要的是,目前冷興國的情況,并不樂觀。
即便是手術成功,但具體能恢複到多少,暫且不知。
無力感将冷遙知裹挾。
她仿佛在寒冷的冬天,掉進了冰冷的水裡。
無法動彈。
直到淩雪給她打來電話,問她媽媽手裡的鋼闆順利拆掉了麼。她才算是從溺水的狀态裡,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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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遙知早上出發去城裡時,在群裡提了這事,接着就是一整天都沒消息。到傍晚淩雪想起來這事,就在群裡問她具體情況,但半天也都沒有回複。
到天都黑了,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淩雪知道冷遙知的脾性,大多是報喜不報憂,便擔心她,是不是
出了什麼事情。
立馬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但冷遙知半天不說話。淩雪就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情了。
但她沒有想到,是這麼大的事情!
知道出事後,淩雪原本是想一個人開車到縣城裡的醫院。但她媽媽放心不下,說要跟着一起來,淩雪知道冷遙知的脾性。
要是帶着自家大人一起去,她肯定覺得很内疚。
于是便說,自己還有其他朋友一起去。
顧枝枝帶着孩子不方便,淩雪也是抱着試試的心态,給周數打了電話。
電話裡她剛開口提了這事,周數立馬說,走,現在就走,我來開車。去城裡的路,我熟悉。
周數這些年在老家,去城裡的路,早就熟絡于心。
他來開車,更保險也更安全。
“好。”淩雪沒有推脫什麼,“謝謝你啊,周數。”
他說:“都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和生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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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人都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