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外頭有人找你。”海氏叫了阿瑤出去。

門外小巷站了人，見她出去，上前幾步：“阿瑤姑娘，我家主人想請你過去小坐片刻。”

她随人走到花樓雅間，推開門，簾子後頭坐了人，屋内點着香，清新淡雅，他當着阿瑤面倒茶，茶葉是當年頭采，泡出來的味道與陳茶不同，比後者淡卻香。

“尊駕派人來請，不會是想問合作一事。”阿瑤猜到半分，可也摸不透對方。

男子側頭，左手撐上八仙桌，靠上椅背：“阿瑤姑娘好心思，我喜歡聰明人。”他提手示意阿瑤上前。

撩開簾子看到男子真面目，阿瑤眼底略有一驚，男子長相貌美，是少見的清秀美男。

阿瑤未等對方發話，坐到身旁：“提高冰價果價，如此大費周章趕我出城，您是算準我無路可走。”

男子輕笑一聲：“我手下人辦事倒不如一姑娘機靈。”陸莊太掉以輕心了。

“您手下人辦事得力，隻是我總要為自己謀取點什麼，否則未免太浪費。”她能來見花樓背後主子，已經想好應對之法。

“不如我們繼續合作，你助我萬利通銷，我助你名利，錢财雙通？”男子身邊很缺像阿瑤這樣一位有勁之人。

阿瑤身上有他們想要獲取的東西，可她并不再想與他們合作，對方用何種辦法逼迫她，是要趕盡殺絕。

某種時刻已觸及到花樓最後防禦線，這樣下去不得不防。

表面看似是為與他合作放低果價，實際又想控制住她，阿瑤擡頭盯着眼前的人，思緒快速飛舞轉起來。

“那就要看花樓誠意如何，我若離去，不過換個地方營生，您覺得我說的對嗎？”她抛出問題。

她走何妨，難的得是花樓在樹立的名聲一并讓她帶走了。

或許是意料到阿瑤将要說的話，男子讪笑着，動作散漫，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笑裡藏刀，那股無形的壓迫從四周包裹住阿瑤，頭頂像是有把利劍豎立：“阿瑤姑娘，生意人講究誠信二字，如今你未能承諾，實屬可惜，不如重新選擇？”

男子直勾勾瞧着她，尾梢笑意未達眼底，勾着嘴，等待阿瑤發話。

阿瑤心知對方無論如何都要她給個說法，擡手喝茶，掩飾道：“我自然要給尊駕一個面子。”她假裝喝茶，餘光偷偷瞄向前方。

此刻，屋内在阿瑤一語話落之後便安靜下來，耳邊是茶爐沸騰，壺嘴飄出的細煙在半空旋轉而上，擡袖間，随風飄散。

“好。”男子道，“你七我三。”

這是最後最後讓步，阿瑤握着茶盞，看着杯中浸泡過長的茶葉由表面緩慢沉入水底，倒影出她臉上神情。

良久，她擡頭：“若我不願呢？”

男子輕笑：“阿瑤姑娘可想好了？缺少花樓這筆好買賣，日後要想在城中行走，隻怕有些困難！”

阿瑤聽對方還想再挽留一陣，但花樓作為會斷掉她所有路，往後冰雪鋪将會無人問津，而她當初辛辛苦苦經曆的那麼多就會成為過往雲煙，即使投靠花樓，可他們就像一把巨傘，阻擋着下面想要冒尖的小傘。

“想好了。”她心意已決，再無可能。

男子見阿瑤答複之快，眉頭微蹙，神色凝然：“好，往後花樓所做，還望姑娘多保重。”未能規勸阿瑤，有些惋惜，畢竟他惜才。

“多謝。”她感受到語氣中對她多有照顧，或許是錯覺。

從花樓離開，重見光明，阿瑤下意識眯眼偏過頭去躲避刺眼日光，外頭繁榮模樣讓她開始期待往後日子。

隻是她心間一直有個疙瘩膈應着，自停止與花樓合作後，外頭果商便不再對她出售各類果子，先前屯下許多果醬是沒錯，可總有用完一日，她得想出其他辦法來。

但她腦中隻有一人身影，那便是東市的吳大娘。

要說東市鋪面加起來的果子未必能比過吳大娘處，可就是因為她每日售賣果量少，阿瑤才會想着從其他地方多弄一些來。

她先前已向大娘推舉了一人，可這人真如自己所說一般可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