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沒結痂卻出現腐爛迹象,刀上有毒,這是阿瑤腦内閃過的第一反應。
她非醫者,不敢輕易下手,簡單擦拭後趕去醫館叫了大夫,還好毒入脈淺,多虧昨日喂下淡鹽水,僥幸逃過一劫,大夫囑咐完便離去。
熬藥需用罐,家中除去陶罐便沒其他物件,她幹脆直接用陶罐文火慢煮。
梁文宇身上燙的都快比上火爐,阿瑤打濕布團裹上冰塊放于額間,胸口處是大夫剜去腐肉上完藥的模樣,輕輕包紮好。
正要起身換水,腕間蓦地被抓住,掌心緊貼,那種炙熱感穿透肌膚直入經絡,熱感從一人體内傳向另外一人。
他攥得緊,都快把阿瑤手腕握斷:“阿瑤!”
“我在。”阿瑤雖不明梁文宇為何出聲,但還是耐心安撫。
在昏迷中清醒,待看清她眼中神情時忽然松手,“抱歉。”
她隻是笑了笑:“你且好好休息。”
梁文宇退燒對她而言是件好事,起碼撂下一件心事,雖然從他人口中得知他便是冒充接頭之人。
在某一瞬間,他加持了她心中對于正義的化身,願意成為不惜一切都要掩護他的人。
吳大娘與姣姣之間的對話成為阿瑤心中一根無法拔除的長刺,因為梁文宇傷後,尋找胸口和右肩有傷之人成了花樓唯一可以搜尋的線索。
而她敢請大夫前來,是因為在此之前親手傷了他一次,隻為掩去他身上能夠輕易被發現的痕迹。
傷在胸膛又剛挖了肉,梁文宇咳嗽一聲就能牽動傷口,疼痛仿佛鑽心般,額發間沁出薄汗,白紗布上如雪中紅梅逐一綻放,星星點點。
阿瑤折回來替他重新包紮,梁文宇目光跟随她動作轉動,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大夫說你這傷差點傷及筋脈,好在刀上下的是微毒。”阿瑤卷起紗布,“到底是什麼人,要下毒手殺你?”
梁文宇仰頭望向床帳:“視百姓為蝼蟻之人。”他好似明白了外祖和舅父即使在朝為官,卻又無法為民的挫敗感。
“将來若有一日,我身陷泥潭不可自拔,還請你莫顧及你我間交情。”他說的決絕。
阿瑤手頭打好節,展平褶皺:“等你哪日真當上官,我可以考慮袒護你。”她用一種輕松語調說着。
“官。”梁文宇嗤笑一聲,意味深長。
“人人都想的位置,不好麼?”面對梁文宇态度轉換,阿瑤略感不解。
或許在她認知中那些書生寒窗苦讀十多年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中仕,入朝為官,她并未再多問。
阿瑤惦記湯藥收拾好就先出了。
院子裡,茶爐中“咕噜咕噜”撲騰着,壺嘴冒出的煙又快又急的,她往裡面添了些水,都快燒幹了。
推車上方是阿瑤還未來得及卸下來的果子,滿滿一車都是通過關系私底下購置而來,她一筐筐搬下來,倒進木盆清洗幹淨。
這個季節,楊梅、蜜桃等時令果子可都是鮮貨,阿瑤捏着刨子削皮去核,扔進幹淨木盆中,搗碎出汁液。
将楊梅果核分離之後,倒出一半汁液加入少量糯米粉揉成小丸子,還是有另外一半倒入鍋内加上麥芽糖漿熬煮,這裡頭有不少果肉可是做果醬的好料子,丸子注熟後需要過一遍冰水才會有勁道。
阿瑤按照上面法子,将有顔色的果子分出小份汁水做成丸子,她算是集齊五種顔色的果子,擺在一起做成冰雪冷丸子款式,各種顔色丸子彙聚在一起,缤紛靓麗很是好看。
先做一碗出來,用細膩牛乳冰為底,加上各類丸子三五顆,在加上少量蜜豆和庵羅果醬,混合在一起的口感簡直美味,想着該定個什麼價格。
小丸子揉成團隻有一個指甲蓋大小,一個面團可以得到許多顆,幾個面團加起來可做百顆,一碗放十來顆,二十多碗已是有的。
新做出來的款式,阿瑤都帶上拿到鋪子裡去,請爹娘替她嘗一嘗口味。
之後寫上招牌,算是告知過往食客冰雪鋪又出新品了。
她給新品定價到六十文一碗,因為果子被嚴格把控,晚上偷摸采購瓜果一事就屬于走私,阿瑤不敢伸張害怕被旁人知曉。
有食客問起來,對外宣稱都是用蔬果來調的色,這些小丸子在夏日裡很招人喜愛,尤其是酷愛此種色彩的食客。
好多人過來詢問阿瑤是否售賣丸子,都被她一一否決,主要是制作過程太過于勞累,售價若高就無法從中賺取錢财。
購買一次果子頂多隻有幾日可擋,梁文宇傷勢好的不太快,天氣太熱他身上都有些起疹子,傷口總是不願結痂,反而愁壞了阿瑤。